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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二老聽得我們的好訊息高興壞了,按著阿大的肩淚流不止。我悄悄躲在門口,竟也給他們召了過去。阿媽粗糙的手掌撫摸著我的發,兩個皮相都已鏽蝕的老人卻在那瞬間綻放出奪目的光彩。我只覺得心酸。他們高興的不是病有了錢治,而是一家大小四個孩子,作為樓蘭的舞人,終於登上了王殿。阿媽的嗓子說不出話,只是將手不住地一段段撫摸我的發,撫著撫著我的淚便也下來了。許久許久以前的樓蘭,也有一個美貌柔弱的女子,躺著欺凌殘破的身子,用手一段一段摸著我的發。她對我說:“好好活著你是樓蘭王的兒子啊”

為了這一句囑託,我苟且了十六年。

我握住阿媽的手,低聲道:“阿媽,你放心,阿大他們我會好生照看好的。”

“好小子”嘶啞低音的老人的聲音自一旁的阿爸口中吐出。他斑禿的頭頂因這一句嗆得撞上了一旁的木柱。我忙同阿大撫好了他。阿大抓緊了他的手說:“咱們有錢了,有錢了阿爸!我馬上就去請最好的大夫來,你和阿媽的病馬上就能好我馬上就去買最新鮮的水”

我默默退了出去。看著小香手腳利索地照料著兩位老人。我望了望樓蘭王殿的方向。自這兒可以看到半座高聳的樓蘭宮。不知娘死的時候,望向這個方向時,心裡在想著什麼。

樓蘭王出手果真闊綽,那一隻小小寶箱裡金銀財寶數不勝數。阿二精打細算地弄出去了幾件,不到下午就帶回來一位據說是城裡最好的大夫。那大夫穿著一身防風袍子,肩上挑著一隻藥箱,身旁跟著個夥計。他被小香迎進去,仔細看了看阿爸阿媽的病,邊看邊問小香足足斷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才猶豫著踏了出來。他抬頭看看圍上去的眾人,眼神依次從阿大、阿三、阿二、小香的面目上掃過,最後穿過幾兄弟投到了我面上來。我的心攥得更緊了。我沉下臉來道:“你同我說,大夫。”

我在阿大不悅的目光下趕開了那三兄弟,連小香也給我以倒茶為由差遣了開去。那大夫安安穩穩地坐下來,坐在我對面,嘆出一口氣:“沒救了。”

我只覺得眼前一黑,雙手的指頭巴緊了桌子,掐進了木頭裡。“拖延得太久,砂已經同血脈連成一體了,我不過是城下的大夫,不是宮裡的御醫,這本事,我是沒有的。”我的身形竟然意外的穩固堅定,沒晃上一晃,只是冷聲道:“宮裡的御醫就有法子了麼?”

那大夫很快答道:“宮裡有一幅藥,專制這病,只是向來為王族所用,百姓是用不到的。”一旁的小香的步子近了。我連忙示意他止住了話頭。待小香磨磨蹭蹭上完了茶,我這才再開口道:“大夫尋我說話,怕是因為阿大他們受不住。我暫且不打算同阿大他們訴說,也請大夫莫同他們講。”那大夫看我一眼,點了點頭。

“大夫手中現在可有延命的方子?”我沉著聲音,說不出的發冷。那大夫點點頭道:“有是有,只是這時候拖不長。”他猶豫了一番,仔細看看這四周的擺設同屋角里躺著的器樂,“你們怕是前幾日入宮入了選的舞人罷?我看你還是莫試了。御醫同那副方子,都不是輕易能求得的。”

我罷了罷手,只是道:“那便請大夫對小香好生說說照料的法子,讓阿爸阿媽能多舒坦就多舒坦。”

“你們還是快快準備好了葬”我猛然一拍桌子,冷著臉叫道:“小香!”

那大夫見說不進去,只得嘟噥著,到小香身邊囑咐去了。阿大三兄弟立即圍了上來。我露出個笑臉來道:“沒事,大夫說阿媽阿爸的病確然有些重,只是用方子再調養幾個月便能好。”

阿大阿三頓時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神色。阿二的眼神卻有些深。只是我避開了他半分不同他說話。

“放心,只要明日獻完了舞,大夥兒便能回來一心照料阿爸阿媽了。”我這般說著,看似阿二也放了心。那頭小香一字不差地記著大夫的話,不斷點頭。

*

要面見異國的使臣,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便是在樓蘭,也是重大的。次日入殿,大殿上金碧輝煌,卻是黑紅為主的色著。兩旁魁梧侍衛威武而立,侍女間雜其中。我等一行五人被叫上了檯面時,只看到王座之上樓蘭王衣飾華貴,坐得也端正。兩側侍立著一個少女一個少年,皆是身著紋飾白衣,環佩玲瓏。便在下首重位之處,坐著一個大楚服飾的使臣。青黑的袍子,束著楚髻,一張比之一般常年曬在烈日下的樓蘭大漢還要膚白的面孔男女莫辨,嬌媚異常。那使臣身邊立著個身形威武的男子,一言不發,一身素黑。

我看著幼滋只是瞥過了一眼,便裝出了緊張的模樣,緊貼在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