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啊?”屋子裡老夫人一見金鎏進來便開口問道,她老人家今日穿了一件半舊的暗紅色撒花薄棉襖子,玄色的百褶裙,手裡不停轉著的相思豆念珠是金鎏親自給她做的六十大壽禮物,四年的時間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跡,頭髮烏黑髮亮,不見一絲銀白,眼神也依然清亮,就是眼角多出了幾條皺紋,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竹心蹲坐在羅漢床邊的腳踏上,拿著美人錘為老夫人捶腿,見梔子低頭垂腦的樣子便猜出了大概,忍不住低聲笑了一下。
“還不是這丫頭,也不曉得有什麼急事,差點撞到大夫人。”金鎏瞟了一眼身後的梔子對老夫人說道,在她老人家下首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金鎏身邊有個莽撞的丫鬟老夫人是曉得的,見梔子低垂著頭,知道金鎏雖然嘴上這麼說,私底下卻是很愛護身邊的那幾個丫鬟,也沒有責怪梔子的意思,只看了她一眼,接過劉嬤嬤遞過來的參茶喝了一口,問道:“你找你們小姐有什麼事啊?”
被老夫人一問,梔子才猛然想起來自己到這來的目的,忙開口道:“回老夫人,宮裡來人了,寧妃娘娘召三小姐進宮說話。”
“寧妃娘娘派人來了?”老夫人手裡的碗蓋“嗆”的一聲落在茶碗上,見梔子點頭,不悅的瞪了她一眼道:“你這丫頭,怎麼不早說,宮裡的貴人來找可是能隨便耽誤的!”
“奴婢”
梔子正要說話,老夫人對她揮了揮手,道:“行了你也別說了,趕緊扶你們家小姐回去換衣裳,別讓宮裡的人在外面久等了。”
“是!”梔子低低的應了一聲,轉頭去看金鎏。
金鎏聽說宮裡來了人已經站了起來,屈膝朝老夫人福了福道:“那孫女便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見了寧妃娘娘,帶我問聲好!”老夫人滿意的看著金鎏,催促道。
“孫女曉得。”金鎏應了一聲,轉身看了梔子一眼,默默的搖了搖頭,抬腳走了出去。
梔子忙也給老夫人行了一禮,才追著金鎏的腳步走了出去。
一輛掛著八寶琉璃燈的馬車經門口的守衛檢查過後,從皇宮西北角的偏門進入直通後宮的宮道,兩邊高高的藍瓦紅牆,馬車在平整的青石板上碾壓而過,發出呤呤的響聲。
已經年滿十三的金鎏粉面桃腮,上身穿一件粉藍色夾絲海棠花鑲獸皮邊薄夾襖,下身著月白色馬面裙,裙褂上繡著一簇綻放的海棠,整個人看上去更嬌嫩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只有她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裡,透著與年齡不符的精明。
馬車剛停,只一眨眼見,那些精光又被金鎏收了起來,嘴角一揚,露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
“金三小姐,咱們到了!”馬車外響起了小太監稚嫩恭敬的聲音。
金鎏轉頭看了身邊的碧璽一眼,扶著她的手下了馬車,望著靜立在一旁的小太監點了點頭,“有勞小公公了。”
過了四年,她更懂得該如何隱藏自己情緒了。
“不敢不敢,金三小姐請,寧妃娘娘已經在裡面等著你了。”小太監忙躬身說道,伸手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慕容勝雪自四年前進宮後,便一直得享聖寵,一路從一名小小的才人升至八妃之首,身份僅次於比她早進宮幾年的榮貴妃,也就是以前的容妃。金鎏因為之前在宮外幫過慕容勝雪,加之慕容勝雪在宮外並沒有一個親人,唯一的義兄鎮北王又遠在西北鎮守邊關,便成了她目前最為信任的人,時常被召進後宮陪她說話,儼然把她當成親妹妹一般。
有這樣的一層關係,宮裡的太監宮女們自然也要對她以禮相待了。
雖下了馬車,要道寧妃的寧和宮卻不是一步兩步便能走到的,好在金鎏已經習慣走這條長長的路,並不覺得漫長。
大約一刻鐘後,金鎏進了寧和宮,經門外的小宮女通稟,跟慕容勝雪一起進宮的小紅便迎了出來。
“三小姐來了,我們娘娘都等了你好一會了,快雖奴婢進去吧!”小紅與金鎏也算是老熟人了,與她說話也隨意了許多,扶著她的手上正殿門前的臺階,上打量了一下金鎏衣裳上的繡花圖案,誇道:“三小姐今兒個這件衣裳真好看,這海棠花就像開在身上一般,讓人忍不住都想伸手去摘一朵。”
“這是過年的時候碧璽給我做的。”金鎏笑著說道。
小紅一臉驚訝的望著金鎏身後的碧璽,笑道:“碧璽姑娘的手真是越來越巧了,改明兒一定要好好教教我,省的我那幾件衣裳上的花總是看著不嬌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