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這個朕知道,可前朝的票擬都是太監,有專門的內書堂教他們識字。但不得不說,前朝也是亡於太監之手。於是太祖登基時便下令,太監不準識字。”齊衍心裡明白,容蕭這是想讓人幫他分憂,可皇帝的擔子不是什麼人都能一起擔的,面對動輒幾千字的奏摺,他有心一改朝中才墨酸腐之風,但文人的風氣影響科舉,在不能料想是何結果的前提下,不能輕舉妄動。
聽皇上這麼說,是行不通了。容蕭應了一聲,接著低頭喝粥。
“你識字,要不先替朕分揀著,反正你天天都坐在朕旁邊。”齊衍對那盤腸粉頗感興趣,挑著挾了好幾筷,漫不經心道,“也不消你做別的,就將那些開頭是‘臣某某恭請皇上萬安萬福’的屁話摘出來。”在容蕭面前,他愈發口無遮攔,有時便會說兩句髒話,一點不像九五之尊的皇帝。
放在平時,一聽皇帝說‘屁’容蕭肯定是要尷尬的,但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都是皇帝方才的兩句話,根本轉不出地方糾結一個髒字。她看著皇帝的表情,實在不確定他是說真的還是在拿自己開玩笑,但身體已經先腦子一步做出了反應,下意識就要下榻跪下。
替皇帝翻奏章,那絕對是干政啊!若是讓太后知道,她一準還要被髮到冷宮去。
皇帝一把伸手拉住她,因為中間隔著個炕幾,不得不傾著身子,這姿勢彆扭得緊,他忍不住皺眉道,“不是說不用跪了麼,怎麼又來了。你要不樂意,朕也不強迫。”
“臣妾。。。不是不樂意。”她差點摔下去,多虧皇帝拉了一把,忙坐正身子,也不敢亂動了,只口中道,“可這樣不合規矩。皇上,后妃不得干政,否則便是牝雞司晨。。。。”
“行了,你不說朕不說,誰知道。又不是讓你代朕批折,只讓你挑揀出來。”齊衍鬆了手,睨著她道,“就算讓你在上面落筆,難不成朕還忠奸不明瞭?”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容蕭讓他堵得沒話說,但心裡就是覺得不妥。
“就這兩天,你也讓朕喘口氣。”齊衍看著她欲言又止的臉,淡淡道:“朕既用你,便不會疑你。”
這句話像顆定心丸,讓容蕭心裡那點不自在都下去了,隨之而來便是一波又一波的感動,衝得她眼眶都止不住發酸。
不管皇帝對她是什麼感情,也不管她愛不愛皇帝,但他信她,這就足夠了。
“快喝,待會兒都涼了。”齊衍自然看到了她發紅的眼眶,可心裡卻不願她哭,便將碗往前推了一把。
容蕭抽了下鼻子,把眼淚逼了回去,才端起面前小碗。默默舀了兩勺,卻發現自己吃碟中的腸粉沒了。
“別找了,讓朕吃了。”皇帝對她的表情很滿意,笑道,“那裡面有蟹肉,你用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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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章都是貴妃與皇上的小互動,大家不要覺得膩啊~~~劇情馬上就要翻轉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玉壺光轉魚龍舞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冬至將至,宮中有的圓湖已結了層堅冰,天氣也一日冷過一日。
皇帝已在清寧宮月餘,出了上朝與為太后請安外,根本不到別的宮中去。對於這種情形,後宮已經言語紛紛,貴妃復寵之聲鼎沸不已。
故此,容蕭一出三月穩胎之期,便到壽康宮為太后請安,穿著上刻意低調,並不像寵妃那般招搖,一身流彩暗花雲錦宮裝,頭上只簡單綰了傾髻,飾宮中時興絹花與珠翠小簪其上,照花前後鏡,容蕭對自己的裝束很滿意,她這些日略豐腴了些,原先尖臉變成了鵝蛋形狀,卻更顯得愈發珠圓玉潤,靜美流光。
因孔鉛粉傷膚,便只取細細的螺子黛描在雙眉上,不覺卻延展出溫和無塵的形狀。看著手下輕揚的柳眉,容蕭也是一時失神,此刻銅鏡中兩靨生春,眼中含露的女子,讓她幾乎不敢移目,眉眼身形熟悉無比,卻比從前更加媚態生姿,竟是二十年以來,從不曾見過的。
容蕭微頓,伸手取下鬢間的牡丹宮花。她今日不是炫耀去的,不知在壽康宮能碰到哪位妃子,自己如今已經風頭無兩,實在沒必要。
“娘娘,您怎麼把花摘下來了?”流光正取了披風來,回身便見容蕭摘了絹花、
“太豔了。”
將披風交到一旁侍人手中,流光笑道:“娘娘,這季節正是戴金簪花的時候,這還是皇上看您懷著身孕不願戴金玉,特地令內務府給您做的,旁人都沒有呢。白放著不是可惜麼。”
“是啊,奴婢看。這牡丹正襯娘娘。您今日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