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著頭大笑起來,在空無人跡的冰冷黑暗的巷子裡,那笑聲聽起來如同夜裡的鬼魅,笑著笑著卻已經淚流滿面。
“我們一起去一個純淨的地方,那裡沒有爭鬥沒有傷害,只有一片純白的世界,只有我們。”
我突然想起了穎春的話,一個純淨的地方,一個純淨的地方。。。。。我喃喃地念著。
我抱著他冰冷的身體在漆黑的夜裡狂奔著,不知道跑了多久,跌倒了再爬起來。那前面是漫無邊際的黑夜,沒有盡頭的黑夜。
閉上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線溫暖的光芒照進我的眼睛。天亮了,街上的人慢慢地多了起來,商賈往來,店鋪的門也一個個開啟了。
“車伕!”我在路上攔住一個搭客的馬車。
“客官,去哪裡?”b
我從懷裡取出一個包袱,把裡面的銀兩都塞在他手裡。
“一直向北!”f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們漫無目的地前行,那車伕又問了我許多次,我都只有一句話:“一直向北。”
越近北地,天氣越加蕭瑟,蒼涼廣闊的北地。
突然一團白色的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我驚喜地叫起來:“雪!下雪了。”
我搖晃著穎春沒有聲息的身體:“你看,多白,多純淨,下雪了,穎春,你曾經見過雪嗎?”
雖然他沒有回答我仍然喃喃地說著:“多麼純淨,冰雪的世界!”
不停地往北又走了不知道多少時日,直到那前方已經是被冰雪覆蓋的銀色雪峰,馬車已經沒有能走的路,我遣回那馬車。
“這是最純淨的雪國,穎春,我們來了,我終於把你帶的了這個地方。”我抱著他倒在那純白色冰冷的積雪中,積雪淹沒了我們。“好純淨的雪,再沒有什麼人可以打擾我們了。”
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街上,我還是回了京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知不覺地每次都走到這個地方,不知道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了多久。
穎春,你死了,我卻必須活下去,我要把我們兩個人的那份都活出來,我要替你活下去。
為什麼這樣空虛,這樣絕望,心彷彿被掏空了,沒有任何可以激起我的火花,沒有你的生命就是沒有一起的漆黑漫長的夜。
冷蕭的街中一個清冷纖細的身影向我移過來,帶著邪魅的暗紅的幽光。
我把手中的劍向上提了一下。
“是什麼人?!”
“主人,是我!”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暗夜裡想起,清兒,竟然是他,他怎麼會三更半夜在這夜裡晃。
“跟我回家吧。”他對我說,一雙冰冷滑膩的手拉住了我,細長的手指滑過我的手臂,落在我的手中,那熟悉的香氣,我有些想要落淚的感覺。
“不論怎麼樣,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主人,這裡都是你的家呀。”
我轉頭看去,只見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回到了相府的門口,這裡像是有什麼在冥冥之中牽引著我。
我木然地隨他回到相府,任他纖細滑膩的手指一直牽引著我。
坐在自己的臥房裡,清兒向平日裡一樣為我除下鞋子,解開衣衫,扶著我在床上躺下。
“主人,喝杯茶吧,暖暖身子。”他溫柔地對我說道,那雙閃著暗紅色妖媚光芒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那樣地澄澈。
“好香的茶。”還沒有入口就已經香味四溢。
入口清而甜,後味卻帶著奇異的苦,我喝完了杯茶,正要對他說什麼,突然一陣天翻地覆的暈眩向我襲來。
“清兒!你給我喝了什麼?!”
“只是忘情水,主人。”
那聲音無邊的溫柔,眼前燦笑如花的臉在我的眼前越來越模糊:“忘記吧,忘了他,忘了這一切就再不會痛了!”
* * *
“雁蕩經行雲漠漠;龍湫宴坐雨濛濛。”
東海濱 * 雁蕩山
雁蕩山峰頂有湖,蘆葦叢生,結草為蕩,秋雁宿之。
龍湫、水簾、初月谷,好不秀麗生動。草木殷綠,清泉汩汩,山中的水汽繚繞,更是直欲為仙
雁蕩中一葉輕舟飄然劃過,划槳的是一個纖細白皙的少年,一頭黑亮的長髮,年紀約摸只有十五六,最特別的是那雙暗紅色妖冶的眸子。
“冷兒。”他又在一遍遍地喚我的名字,惹得我一陣臉紅,那雙眼睛總是灼灼地盯在我的臉上,他是我醒來以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這些時日見到的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