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道:“是。” 
那人冷冷道:“你若非早已見著這一招,此刻便難免傷在劍下,我要以此等殺手取你性命,你為何還要謝我?” 
寶玉道:“劍下是否留情,方寶玉豈能不知?” 
那人道:“縱然留情,但也足以取你之命。” 
寶玉笑道:“但在下此刻卻還是活著的。” 
那人默然半晌,縱聲笑道:“不錯,你現在還是活著的,你見過這一著已有兩次,居然還能活著,世上能傷你的劍法,只怕已不多了。” 
寶玉道 
“不多?是否也不少?” 
那人笑聲突頓,冷冷道:“嗯,也不少,至少還有三種。” 
寶玉道:“為何不令在下領教領教?” 
那人道:“你著急什麼!” 
突然將長劍向後一拋,寶玉不由得伸手接過,劍光一閃後,再瞧前面那人,卻已瞧不見了。 
前面還是曲折詭秘的巖洞,這“白水宮”顯然整個都是在山腹之中,只有珠光,卻瞧不見陽光。 
寶玉再也夢想不到,世上競有人能在山腹之中建立起如此複雜,如此詭秘,又如此博大的宮殿。 
他木立半晌,喃喃笑道:“此人在‘白水宮’中究竟是何身份?他言語中既然對我那般關切,卻又為何要對我驟下殺手?他既已對我驟下殺手,卻為何又在劍下留情?他既己劍下留情,卻又為何還要在前路以另三種殺手劍按等著我?他既要再以殺手劍法傷我,卻又為何還要贈劍於我?” 
這柄劍,窄長、鋒利輕巧,劍鋒、劍脊與劍鍔的配合,幾乎已鑄造得臻於完美無疵。 
方寶玉一握住這柄劍,心裡就立刻生出極舒服的感覺,幾乎將肉體的飢餓、焦渴、疲憊全都忘記。 
這感覺正如書法家觸及津美的紙箋筆硯,又如酒徒手裡有了一杯美酒時一樣,他空虛而彷徨的心靈,立刻有了寄託,他確信自己可以將自己的生命與一切都交託給這柄劍,只有劍,是最可靠的。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使自己的心靈與劍合而為一,他心裡的渣滓已沉澱,他的痛若與疑慮已自劍尖濾出。 
然後,他才敢往前走。 
巖洞中奇詭的景象,已全不在他眼裡。 
只因他的眼中只有劍,心中也只有劍。 
突然,四下又變得墳墓般黑暗。 
但他的腳步卻末停,他的手也不必再去摸索,只因他的心靈已透過劍尖產生了一種奇異的觸覺。 
他已可以劍代目。 
沉靜,死一般的沉靜。 
突然間,黑暗中逼來一股殺氣! 
方寶玉全身毛骨俱都為之悚然。 
四下仍是墳墓般的黑暗,死一般的沉寂,看來全無絲毫變化,但這股殺氣卻浪濤股一層層捲了過來。 
方寶玉的的確確已感覺出這股殺氣的迫力,這殺氣已逼得他連呼吸都幾乎停止。 
他舉起了劍,腳步已不由自主放慢,幾乎完全停止。 
黑暗中,果然有劍光一閃,然後,也停在那裡。 
方寶玉完全瞧不見持劍的人,只瞧得見這柄劍,這柄劍像是魔法般懸空停在那裡,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柄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劍上的殺氣!這劍上帶著的,不問可知,自是驚天動地的一招! 
這一招,自然就是可以傷得方寶玉的另三種殺手之一! 
方寶玉掌中的劍,也停頓在那裡,黑暗中什麼都瞧不見,什麼都聽不見,只有這兩柄劍。 
兩柄劍上的殺氣! 
方寶玉從未面對過他此凝重的殺氣!但奇怪的是,持劍的那人,身子卻似乎並不在這殺氣的籠罩裡。 
這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持劍的人和這劍上的殺氣,競截然分為兩體,這種現象幾乎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只有在一種情況下,這現象才會發生,那就是——這一劍殺氣雖重,但持劍的人卻會無傷他之意。 
所以,劍上殺氣雖剛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