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個電話打得有些早,早晨六點不到。沒想到徐澤會那麼快就接聽電話,彷彿手機就在他手裡一樣。
“早安。”徐澤對於白素來電,似乎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吃驚。
“早安。”白素沉默了幾秒,開口說道:“少卿在你家?”雖是詢問,還不如說是陳述事實。
“還在睡覺,你要找他嗎?”該怎麼說楚衍呢?白素做事向來詭辯難測,就算是邵凱,跟隨白素多年,很多時候也摸不清楚她的行事風格,如此令人看不明,猜不透的白素,偏偏有一人將她看的格外清楚。如果不是將她放在了心上,又怎會心裡跟個明鏡似的,事事看的那麼清晰透徹呢?
“方便嗎?”白素問。
“方便。”就算今天陰雲密佈,天空下刀子,他也會冒著挨刀的危險,站在門口,恭迎白素做客。
誰讓有人發話了呢宜?
“我一會兒過去,如果你急著去總統府的話,我可以和少卿在外面”
徐澤連忙打斷她的話:“不急,閣下今天沒有外出行程,我去不去總統府並沒有什麼大礙,你來吧!我在家裡等你。”
楚衍讓他看著慕少卿,他哪敢怠工,疏於職守。白素和慕少卿見面,談話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不管幹什麼,最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樣才是最安全的。
離開主臥室的時候,楚衍剛好從書房走出來,穿著一身黑色政客西裝,衣領上佩戴著內閣圖徽,圖案繁雜,赤金色,圓圓的這樣的內閣圖徽,白素也曾佩戴了三年之久。
像楚衍這樣的人,似乎天生為西裝而生,不管什麼樣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都能給人一種優雅感,深沉內斂的氣質油然而生。
他起先並沒注意到白素,邵凱跟在他身旁,他低頭批示著檔案,修長的手指握著黑色鋼筆一邊批示備註,一邊對邵凱低聲叮囑著細節。
從白素這個角度望過去,正好可以看到黑髮在他的額前覆蓋出一片淺淡的陰影,沉穩而淡定。
他是一個無時無刻都散發著自信的男人,而他確實有自信的本錢,這樣的他,若說他曾經心理生過病,有誰會相信?
“夫人——”邵凱率先發現了白素。
楚衍從檔案上抬頭,漆黑的眼眸,眼神直接。
白素睫毛顫動了一下,對兩人笑了笑,朝樓梯方向走去。
身後不遠處有腳步聲亦步亦循的跟著。
“今天早晨起得很早。”身後傳來屬於他淡淡的語調。
“還好。”沒有他早。
他在她身後跟著,並不靠近,遠近適宜,“內閣有事需要我處理,早餐我就不在家裡吃了。”
“嗯。”
“有事情給我打電話。”楚衍話語平靜,情緒不明。
“能有什麼事情?”腳步停滯,她站在臺階上扭頭看他,一雙清冷的眸子星光點點。
“沒有最好。”走近,他站在臺階上,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淺淺一吻。
莫名的話,莫名的吻,莫名的背影。
楚衍和邵凱率先從白素身旁走過,一前一後下了樓,她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隱隱有些喘不過氣。
這樣一個早晨,註定充滿了太多的變數。
準備出門前,她沒想到父親會給她打電話。
對於接不接這個電話,她很猶豫,日前的不歡而散,她記憶猶新,最重要的是,坦白北海過往之後,她不確定,她是否有顏面重新面對父親。
他一直都對她很寬容,以前她以為她是他的親生女兒,所以可以肆無忌憚的揮霍著這份寬容,但現在終究是不一樣了。血親和養女,終究是不一樣了,哪怕在父親的眼中,對她的關愛從來都不比白荷少,甚至比白荷還要多
養母對她的憤怒和指責,她可以理解,換成是她的話,她也許會比養母做的更加過分。白荷畢竟是養母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她也是差點就成為母親的人,子宮裡孕育孩子的喜和憂,她感同身受,僅憑這一點,她就不能埋怨養母。
沒有當過母親的人,永遠不會明白失去孩子的痛。
但父親卻在這樣一個清晨給她打來了電話。
白素接通電話的時候,白毅遲疑開口,聲音沙啞,透著疲憊:“素素,不要怪你母親,小荷發生那種事情,她一時接受不了,所以才會對你說出那種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眾多情緒凝聚在一起,最後終是化為冷沉。
“不會。”停頓了幾秒,白素又開口:“我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