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物件是錢滿山,錢滿山卻訥訥不能語。劉氏又搶先道:“還不知道吧。堂姐夫沒,家裡團亂,哪裡住的人。”
其實是丈夫死,家產分錢沒撈上,錢葉兒只好靠著繼子過活。繼子夫妻從前就對不冷不熱,父親死後更是厭惡到極。錢葉自己的日子尚且難捱,哪裡顧得上哥哥嫂子。劉氏他們也不止因為遭災的原因遠離家鄉。巧兒不成器,從小嬌生慣養,漸漸大也不務正業,成日家在村裡鬥雞走狗沒個正行,到該娶妻的年紀也沒人肯給他親。前兩年又迷上賭博,逢賭必輸每輸必賭,惡性迴圈下來把家裡積攢的那家底都敗光。上個月欠下大筆賭債,連祖宅都抵賬仍不足,對方打手揚言限期之內若是交不上債就要卸掉他條腿,劉氏和錢滿山嚇得連夜收拾行李投奔錢葉兒。
照錢葉兒好歹嫁富戶,平時也沒少幫襯孃家哥嫂,本不該混到如此地步。偏劉氏是個不會過日子的。別看對待別人苛刻,對自己可半不心疼。錢家村有句笑話專門形容,‘逢集必趕’。鄰莊十六個集,次次不落,還要挎著籃子去更遠的莊子趕集,以至於隔好幾個莊子的人都知道。
從前在臨江縣住著錢葉兒還能隔三差五往家裡稍銀兩之類的幫襯,後來搬到汴梁。汴梁物價高,花費比臨江縣高倍不止,錢葉兒又愛到處做客,和幫的婦人們坐在起除吃茶閒聊就是比首飾比衣裳。每月的那零花都拿去換衣裳首飾,剩不下多少去接濟孃家,但終究也能多少的給,他們家在臨江縣有生意,每次都拜託跑生意的夥計幫帶碎銀子布匹給劉氏。然而好景不長,隨著沒事找事在京中散步關於錢多多的謠言,林小五尋他家綢緞莊幾次晦氣之後,兒媳婦就開始對的‘經濟制裁’。拿到手裡的銀子少,也每每抱怨有人把家裡的銀兩都拿去貼補孃家,老公公聽後自覺臉上無光,晚上回房將錢葉兒好頓罵。
其實錢葉兒心裡也存個心思。看到林小五對錢多多千依百順,再看看林家的氣派,總覺得若非當初劉氏阻攔,和林小五好上的應該是,哪輪得到二妮兒個黃毛丫頭!因此不自覺的就帶怨氣,本來能省出十兩銀子,偏要改成五兩。樣來錢家的日子就難過。劉氏、巧兒孃兒兩個較著勁的敗,錢滿山再能幹也掙不出金山銀山,沒幾年家裡就只剩下空架子。
劉氏本就存上京尋錢葉兒的心思,又有巧兒事件刺激,當下趕路進京。哪料到錢葉兒丈夫死,自顧不暇,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劉氏苦苦哀求,才指給條活路。錢二妮兒在城外修個大宅院如今住著,叫他們投奔去。
來也巧,巧兒不知從哪裡聽柳大娘在外頭死,回家和娘嘀咕,換上喪服直奔京畿村,打著主意要來奔喪順道謀奪家產。
老的死,只留下個母的,剩下偌大傢俬他們不要也便宜外人。至於那什麼嗣子根本不必放在眼裡。巧兒很理所當然的認為:在家從父出門從夫,父死從兄弟。自古以來丁繼承家業經地義。他們支傳到錢多多里算是絕戶,家產什麼的,自然由自己個最近的堂弟來繼承!
他打量著廳裡的擺設,貪婪的想:裡頭有多少東西是屬於嬸婆的?
整劉氏小五出計
甚至不用問猜都能猜出他們心裡的打算。多多問幾句話,大體解之後,抿口茶,慢慢:“按理大哥和嫂子千里迢迢來投親,不該不管。只是們也看到,如今算是客居,自己都是客人呢,怎好留下們?嫂子還是去城裡住著,堂姐方便照顧,城裡也熱鬧些。”
劉氏急:“堂姐那裡忙亂哩,騰不出手照顧們!不是沒辦法才來投奔!”著推搡錢滿山:“是木頭,倒是句話啊!”錢滿山臉膛通紅,低著頭不吱聲。妻子從前那樣苛刻人家,如今遇到難處要來投奔,若是自己也必定不肯收容。
劉氏見他不話,自自話:“小五也不是旁人,他從前還在咱家住好幾年呢。”
錢多多沉下臉:“嫂子個話從此不必罷。若給林家的人聽到只怕要出大事!”
劉氏想起當年那人的威脅,連忙噤聲。眼巴巴的瞅著錢多多。
沉思片刻,想著如今城裡亂相將起,錢葉兒那裡的情形其實也解,若放任三口子不管,只怕當真會出亂子。劉氏雖不足惜,卻牽扯著錢滿山。他是個老實憨厚人,當年雖然迫於劉氏**威不敢明面上照顧,私下裡卻沒少偷偷地幫忙。至少曾認真教過小五木匠活,讓他學門手藝以便將來餬口。孔近東需要打書桌又二話不偷偷地把家裡給錢葉兒備下的嫁妝木材給他們使——誠然,孔近東是頭白眼狼,但並不能抵擋錢滿山的恩情。
單憑他,就不好趕他們走。
想到裡嘆口氣:“算,堂姐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