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1部分

“你外公現在如何了?”我緊張地握住漣澄的手,懼怕地問著。

漣澄雙眼紅腫著,瞬間淚水又湧了出來,完全說不出話,只是攙著我向病房走去。

“藍姨,您總算來了。我知道爸一直撐著最後一口氣——等著您。”小楚跑過來扶住我,哭著說。

“今早上不是還好好的?”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醫院濃重的消毒水味道刺激著我久違的痛楚。

“三十分鐘前,爸的——爸的心臟跳停過兩次。醫生立即下了病危通知,怕是——怕是要準備——”小楚的聲音湮滅在痛哭聲中,漣澄更是難以抑制地嚎啕大哭。

我輕輕拍拍小楚的手,壓下苦楚至極的眼淚,安撫道:“該來的總是逃不掉,這裡是醫院。乖,帶漣澄去洗把臉,不要騷擾其他病人。”

看著她們母女兩個走遠,我換上衛生服,深吸一口氣,轉動重症監護室的門扶手。

他依舊像是平常一樣安靜地躺在那裡,身上依舊貼著心臟監護器,雙目緊閉,嘴巴大張著努力地呼吸著,胸口無力地上下起伏著。

我眼前霎那間一片模糊,感覺雙腿發抖地完全邁不開步。一點一點我挪到他床邊,伸出手握住他早已長滿老人斑的手背,輕輕吐出三個字:“我來了。”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抽動了一下。已經大半年了,自從上次腦溢血,他便不再有過任何反應,就像一個完全沉浸在自己夢鄉里的人。

當他雙目緩緩睜開的時候,我幾乎以為自己面前出現假象。

看著他連續試了許多次要抬起手,我壓住他始終抬不起的手問:“你可是要什麼?”

他虛弱至極,緩緩搖了搖頭。

我立即明白,小心取下他面上覆蓋的氧氣罩。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貼身附耳他唇邊。

“這輩子——是我——辜負了你。”一顆老淚順著他眼角徐徐墜落白色的枕頭上,溼開一個圓圈。

“何必說這樣的話,我從來也沒有苛求過你什麼。”

“一直——都是——我在逃避這份——感情,從來——都不敢表露出。”短短几句話已經令他說得我心酸至極。

“不要說了,你好好休息——”我不願回顧這一生與他無數次的擦肩而過。

“不說——我就要帶著——這一輩子的——遺憾走了。”他雖然被歲月磨得有些面目全非,一雙眼睛卻始終那麼固執。

我深吐一口氣,抹掉掛於臉上的淚水,給了他一個勉強地笑容說:“風風雨雨這麼多年,難道我還不瞭解你嗎?”

蔣謹淳深深地望著我,沉沉的情愫緩慢流過眼底。我們共同度過的大半輩子,說起來也許只是簡單幾句,日日過下來卻是五味俱全。

“我——想——娶——你!”他突然異常堅定地望著我說。

我頃刻間卻又哭了出來,就像是以前那個少不更事的女孩子,更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也許我等這句話實在太久了,接近半個世紀,等著他的一句話等到我完全死心。這一刻聽到時居然感覺出奇得不真實。

“這句話——十年前——我就——想說了,就在——送你去——溫哥華的——路上。”他的眼神開始慢慢退色,聲音輕不可聞。

十年前?記得那是一個雨天。袁逢身患肝癌,第三期復發,已是類同死期緩刑。我匆匆趕回了加拿大,陪他走完了人生最後八個月的歲月。蔣謹淳送我至飛機場,一路上少言寡語,似乎滿懷心事又似乎無慾無求。原來那時他已是掙扎之中開不了口。

“為何當時你不說?現在卻要說?”我背轉身,痛苦揪心的感覺吞噬著無力的身體。時至今日,難道我還能騙自己從未奢望過什麼嗎?

“我是真得愛你,我的海蘭——珠。”最後一個音被吞噬在他嘴唇無力合上的瞬間。

我撲到他身前,震驚地盯住他漸漸暗淡的面孔。

他用獨有堅定地眼神望住我,緩緩閉上了此生再也睜不開的雙眼,嘴角定格著上揚的曲線。

“爸——”

“外公——”

伴隨著小楚和漣澄衝入門的哭叫聲,我的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再也抓不住身體任何一絲的感覺。

“藍姨——”

沒想到今生還能再見到那個世界,莊嚴的大清門,肅穆的崇政殿與十王亭,繁華深處的翔鳳閣,恬靜安逸的五宮我在找尋,找尋滿載著我情愁的關雎宮。

這裡是正門,走進去有正廳,左面有小偏廳,寢室內迎面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