珵越坦然道:“是。”
芸姬看了看梅娘,又看了看珵越和青羽,輕輕一笑:“上神不愧是位深明大義的神仙。這要是放在我們青澤山,定然要爭個你死我活才是。”
珵越負著手,淡淡道:“你父輩生生世世住在青澤山上,是以歷代天君便將青澤山交付於鶴族管轄治理。”他想了想,“本君有好些日子不曾遊歷四海八荒,是時候下去看看,倘若在你父手中,青澤山變得烏煙瘴氣,本君定然不會客氣。”
芸姬頓時覺得一陣寒意,忙不迭伏低做小。只是她那張臉上的表情分明與之前的無差,臨走前還不忘對著青羽說了句:“家父甚是想念鶴君。”
書房的門一關,徑直將那些撲鼻的香粉氣全然隔絕在外。
珵越一拂衣袂,一副螢石質地的剔透棋子便在案上顯露出來,黑的發亮,白的晶瑩,棋盤更是用上等的沉木所制,帶著天然的沉香。
青羽輕輕一笑,徑自在案前坐下,伸手執起白子方才回頭道:“我與上神下上一盤,梅娘,你有什麼話要說便說吧,指不定還能幫我贏上一局。”
珵越冷冷地說:“想分本君的心思,怕也不易。”見青羽白子,便拈起一枚黑子摩挲著往棋盤上放下,“聽梅娘說話前,我卻又話要想同你二人講。”
梅娘見狀,不由認真起來,為他二人沏上茶水:“上神有話,但講無妨。”
珵越看著她,眼眸黝黑:“適才的芸姬,是鶴族族長之女。容貌脾性如何,你們方才也都瞧見了,想必都能看得出,她不是個尋常女仙,行事作風詭異得很,只怕此番接了天后的名帖上來,目的根本不在於東玄宮。”
“上神的意思是鶴族有異心?”梅娘微微蹙眉。青羽側著頭靜靜聽著,見她提及“異心”,忍不住開口:“鶴族素來孤傲,也鮮少與四海八荒中其他仙人們來往,異心之事只怕”
“無論鶴族是否生了這顆異心,你二人都得小心。”
青羽微微頷首:“她適才三言兩語之間屢次提及鶴族,又說其父甚是想念我,只怕目的當真並不單純。我和梅娘自會小心謹慎。”
“我要說的不過就是這件事,”珵越又將一子放下,看了眼梅娘,問道,“那麼,梅娘又是想和我說什麼?”
☆、066。偷吻
和珵越的這一局棋,下得並不長久。他好歹也算是個中高手,卻仍在這方寸之地,被殺得丟盔棄甲。梅孃的話並未說完,他覺得自己如今名分既已定下,便不該小肚雞腸,不讓他二人單獨談談。因此,一局下完,青羽笑著搖頭,從書房離開。
東玄宮的主人對為自己挑選妻子的事分明一點興趣都沒有,這茶話會便當真成了一場普普通通的茶話會。饒是如此,青羽仍舊被那些香粉燻得有些難受,在東玄宮裡尋了一圈,終是在最冷僻的一個角落裡尋到個荒蕪的院子。
院子裡有一頗為精緻的涼亭,他隨口唸了個訣,將亭子打掃了一番。而後,找個美人靠坐下發起呆來。
梅娘尋來時,他正懶懶地坐在美人靠旁枕著手臂沉沉地睡了過去。
黑色的長髮披散在美人靠上,閉眼熟睡,臉上的表情比平日裡還要柔和一些,眉眼舒展開,像是正在做一場好夢。
梅娘莞爾一笑。和上神說完話,她心頭的一塊石頭總算徹徹底底的沉了下去,是以心情愉悅。可在東玄宮內走了一圈仍沒找著青羽,一下子又擔心了起來。眼下看著他熟睡的模樣,心底的那擔憂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避開地上的那些枯枝落葉,默默地看著青羽。
適才在書房裡,上神說了很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譬如她同青羽的緣分。原來他們之間的羈絆並非是在梅山上才開始的。最初的最初,他是那個跟在公子身邊的小廝,被她抖落的蟲子惱得想要折斷她的枝椏。
上神說,有人情深便有人緣淺。青羽是情深的那個,而他,便是那份緣淺。到底在最後,仍同凡人時那樣,生生錯過了一顆真心。
上神還說,他如今一個人活了上萬年,對於娶妻生子的事,也已經不再急於一時,與其被人送上一位自己不喜歡不合心意的妻子,倒不如按照自己的心意養個媳婦在身邊。
末了,上神說,梅娘,我如今便向你下聘如何,聘你的女兒做我東玄宮的女主人。
她聽到這句話時,其實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第一個反應不是別的,竟是在心底飛快地盤算起上神同她女兒可能會差上多少歲。
梅娘站在美人靠旁,看著熟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