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忽然一軟,踩到了一個圓圓的物體,低頭看時,竟是一個血肉淋漓的殘肢花解語強壓下狂湧的恐懼,一步一步向前,腳下深一腳,淺一腳,一片漆黑中,卻每一眼都看的分分明明。她完全是在屍山之中行走,每一步都踩著人的手,人的腳,人的臉合著噗哧噗哧的聲音,她的鞋子,袍角,全身,俱都濺滿了鮮血,腐肉,毛髮,殘肢
這完全是人間地獄,即使在最恐怖的噩夢中,也不會有如此可怕的情形沒有意外的,這太多的血腥終於驚醒了檮杌。她的手臂忽然熱了起來,與此同時,身體中似乎颶風漸起,已經沉寂了許久的狂暴兇獸之力,乍然騰起
她居然不覺得驚慌,只是緩緩的抬臂,看著自己的手,手上那個青色的印記,那個檮杌之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極速,迅速長大,青影塗滿了她的手臂,似乎下一刻,就會破膚而出,將她撒成碎片。她卻只遲疑了一瞬,便一步一步繼續向前,呼吸著濃厚的煉獄之氣,只抱定一念清明,任這瘋狂乍醒的檮杌帶著無可抵擋之威勢,在她的身體中肆虐,衝撞隱約的,竟似乎有幾分輕蔑,似乎已經看到了結果,所以不論體內如何狂風暴雨,她都不去理會你要叫囂,隨便你你要滅世,隨便你你要瘋狂,隨便你甚至於,你要殺我,也隨便你你要做任何事,全都隨便你
可是現在,我要救人管甚麼兇獸,管甚麼天下,管甚麼神靈,誰敢阻擋我,就是我的敵人
可怕的檮杌之力,乍起時竟似乎毀天滅地,卻居然硬生生被她壓伏在了那一角,不論它如何怒發如狂,都無法掙脫這隻瘦伶伶的小手不知隔了多久,兇殘之極的上古兇獸終於拜伏下來,乍起的長毛也緩緩的平順下來,縮回了她的手臂,看上去,仍舊只是一個青色的印記。
這種神識之搏即使亙古,其實也只是一瞬,當檮杌平伏下來,她仍舊行走在紅塵煉獄圖的屍山之中。站在原地,她靜了一息,冥冥中似乎有種感覺,她伸手撫上手臂那道青印:“檮杌,去!”
一聲嘶吼,響徹天地,檮杌虛影迅速顯現出來令出即行,檮杌又是一聲嘶吼,猛然騰起,雙爪如刀,竟硬生生撕碎了眼前的天空。
雲霧激散,一線光明乍然照射下來,腳下的屍山迅速冒出青煙,鬼哭慘叫聲中,迅速隱去。花解語一眼就看到前方不遠處有黯淡的金光一閃,她一把按住了那檮杌之背,便躍了上去,檮杌仰天一聲長吼,載著她迅速衝上前去
下一刻,她終於看到了幻璃。
眼前是一個虛渺到即將消失的光罩,九顆明星分居九個方位,罩著裡面的幾個人她撲上前去,道:“幻璃!”
他抬眼,整個人都是一僵,狐狸眼一瞬間竟漫起了水光下一刻,那九顆明星刷的一下退回,重新回到他頰邊發上,那光罩也隨之消失。花解語想也不想的跳上去,一把抱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光芒閃處,幾人同時從畫中彈出,湛然急上前,扶起了花解語。可是下一刻,幻璃已經手扶了地面,咬牙站起,怒道:“湛然,你果然在此!”
花解語一愕,幻璃身後的幾人,也同時躍起,有的甚至已經站立不穩,卻是刀劍出鞘,嚴陣以待。有人怒道:“沒想到吧!真是老天有眼,我們還活著!”其餘妖族諸人激動義憤,紛紛叫嚷起來。
湛然愕然,喃喃的道:“你們”
幻璃怒道:“湛然,我今生唯一看錯的人就是你!你放開語兒!”
湛然咬牙環顧眾人,狠狠的閉了一下眼睛,定定的道:“幻璃,我絕對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大家的事絕對沒有。”
眾妖怒道:“我們這麼多人親眼所見,當我們是瞎子不成?”
幻璃面上顯出了焦急,道:“語兒,你過來!”
花解語只覺心頭亂成一團,一時理之不清,道:“雪澈呢?晏嫿呢?夙妍呢?”
“他們沒事。你放心”幻璃微微抬手,隱約的白光閃過,便現出了三人的身影,原來他居然把他們放入了儲物法器之中。
一看到那片雪衫,花解語心頭登時就是一鬆,急叫道:“雪澈”一邊就想站起,湛然卻死死拉住。
夙妍定了定神,站了起來,緩緩的道:“閣下的戲當真演的好,居然瞞過了所有人,只可惜,沒瞞的過老天我們沒死,你一定很意外吧?”
花解語喃喃的道:“大家先”
雪澈卻站了起來,大聲道:“語兒,離開他!”
花解語大大一怔,她從未見過雪澈如此疾言厲色。這世上,她對雪澈無疑是特別的,因為雪澈是一個連玩笑都不會開的人,所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