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每次來東安辦貨都例行到大華分號拜會杜老闆,可惜均無緣相見。”南真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遺憾,也異常輕柔,原本是故作姿態,話真說出口卻那麼自然而然,連南真自己都嚇了一跳。不知為何,這位相貌平凡的杜溪竟對自己有一種無法抵擋的誘惑。
明霄和呼和洵都不露痕跡地掃了南真一眼,“快請入座吧。”明霄輕聲招呼著,心裡忽地漫起一絲不快,是因為林南盯視著景生的目光嗎?那麼露骨貪婪,竟毫不掩飾。明霄不禁瞄了一眼景生,突然後悔讓他跟著一起來了!
呼和洵也在心中琢磨杜溪,總覺得他的身上有種互相矛盾,神秘莫測的力量,是因為杜溪的雙眼嗎?那雙眼形狀普通,卻星光燦燦,令人倍感迷惑。
呼和洵轉身坐在桌前,不經意間正好看到蕭鸞瞄視著杜溪,呼和洵心裡一顫,蕭鸞看著杜溪的眼神頗不一般,竟似帶著萬般關切。
“沒能早日與林老闆相識是我的損失,林老闆原諒則個。”景生隨聲寒暄,可這寒暄之詞聽在明霄耳中早已變味,特別是看到對面的林南露出一副歡欣的笑臉,明霄咬咬牙,更加後悔今天的安排。
南真聽到這話,就像抓到魚的貓兒,疲憊的臉容上竟閃過一絲亮光,“我聽你叫我林老闆就覺得生硬疏遠,不如叫我小南吧,咱們今日相識就是有緣。”
——呃!在座的其他三人都因南真的‘熱誠’而感覺怪異,景生和明霄都隱隱察覺林南的特別之處,卻沒料到他這麼直截了當,這難道就是大漠風格?呼和洵則好整以暇地靠著椅背,暗自觀察蕭鸞和杜溪的反應。
“咳咳小南叫起來雖然親切,卻不夠尊重,我看林老闆似乎比我年長,我就稱林老闆一聲林兄吧。”
景生不好直接拒絕,只能退而求其次,沒想到南真竟笑眯眯地答應了,“如此甚好,今後能與你互稱兄弟是我最大的榮幸。我敬杜賢弟一杯。”
南真舉起面前的雪瓷酒盅,呼和洵眼眸一轉,也跟著舉起面前的酒盅,看向對面的明霄,“林杜兩位老闆既已互稱兄弟,蕭賢弟,咱倆也該親近親近,請——”
看著笑容滿面,殷殷期盼的何薰和林南,景生灑然一笑,反正與他們稱兄道弟的是杜溪和蕭鸞,又有什麼大不了,景生舉起酒盅,側眸看向明霄,“蕭賢弟,請——”景生說著就率先舉杯一飲而盡。
聽了景生對自己的稱呼,明霄勾唇笑了,就且讓這個傢伙過過嘴癮吧。
稱呼已定,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四個人各憑機智話鋒往來,漸漸分出勝負。
“大華商行能立足雲州還要仰仗何兄的鼎力相助!雖然我們很想開拓西域商路,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景生頗為遺憾地說著,眼神閃爍地望著何薰,似乎另有深意。
“哦?杜賢弟有心和西域做什麼生意呀?普通的絲綢瓷器就算了,那些大路貨真不值得冒險。”林南搶下話頭,話裡有話地問著,雙眼死死地盯視著景生,——這個杜溪即使坐著也顯得英偉挺拔,身姿超卓,不知脫了衣服又是何等雄健!
南真雖然酒量很好,也架不住百毒不侵的景生頻頻敬酒,此時他和呼和洵都已微醉,明霄早已吃了景生特製的解酒丸,自然不怕敬酒。
景生故作煩惱地搖搖頭,隔了半晌,仍是欲言又止,明霄不禁關切地看著他,緩聲勸道:“小杜呀,你有什麼為難之處儘管開口,何兄和林兄都是爽快人,何兄更因仗義疏財,樂於助人而享譽大漠,同行們都親切地稱他為三郎呢。”
呼和洵本已薄醉,此時又聽蕭鸞對他讚不絕口,不禁豪情頓生,立刻開口詢問:“不知杜賢弟有何為難之事?是銀錢週轉不靈還是貨物積壓?”
“唉”景生長嘆一聲,好似心有塊壘,鬱悶難消,“說出來雖然搞不好要掉腦袋,但若是憋在心中不說,遲早也得憋悶死。”景生說著就下意識地掃視著房間,隨即微微趨身向前,壓低聲音說道:“前陣子我親自跑呂宋進了一批火器,原本是兵部訂的貨,貨已運到夏陽,他們只因遲了一個月就要退貨,還要罰銀賠償延誤費,這船行海上,靠天施恩,難保不耽擱,唉”景生再次哀聲長嘆,眼睛也不看何薰,只將酒盅捏在手裡反覆旋轉。
呼和洵和南真迅速對視一眼,又都若無其事地拿起酒盅,“杜賢弟,你就不能請他們通融通融?”
景生連連搖頭,再次趨身向前,幾乎靠在桌上,聲音低得近似耳語,“這不過是官家的藉口,以前也有過延誤,都不妨事,怎麼這次就突然發難了?”
“是呀?怎麼回事呢?”南真和呼和洵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