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歇了這心思。後來,又出了韓瓊羽的事,他韓家更不能與皇家成姻親。伴君如伴虎這話不是說說而已,而且朱友琩多疑善妒,就連薛傲這貴為師尊的都避之不及,何況他這半路投誠的。
皇宮又多爾虞我詐,韓淑微若進了那裡,只怕連骨頭都不會剩下,還會連累全家人。韓淑微這性子,就該找個善良和順的男子,寵著她疼著她,而不是時刻都有可能叫她受委屈的九五至尊。
韓淑微垂淚半晌,點頭:“表姐,其實我不傷心,但是我就是心裡難受。比當初聽說信國公與謹歡姐姐有婚約之時還難受,胸口悶悶的,想哭。可是,我真的不傷心”
韓淑微是不傷心,可萬歲這信裡看起來,卻是莫大的悲痛。只是他意識到,她並不適合他,也不適合皇宮,所以選擇了放棄。他從立後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放棄了,但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等他強大了,就能好好保護這個單純的姑娘。然而,坐在那個位子上越久,他就越覺得有心無力,他根本不能護她周全,保住她最可貴的純真與善良。與其毀掉她,不如放開她。所以,他思考了兩個月,終於決定放手。
柳初妍不知朱友琩是真情還是假意,但淑微與他就這樣無疾而終,而且沒有傷到淑微,是天大的好事。她將自己的帕子拿去換了她已哭溼的絹帕,去找火燭,一面勸說:“想哭就哭吧,哭完就過去了。”
“嗯”韓淑微一邊哭,一邊看著她點了火燭將信給燒了,“我早就不喜歡他了,不喜歡了就是想哭一場,心裡憋悶。可我無人訴說,只能找你”
“你記得找我最好,省得把事情悶在心裡。”柳初妍倒慶幸她是這樣的性子,否則像她一樣,什麼事都藏在心裡,實在過得太累。所幸,有了薛傲,她也有了能夠吐露心聲的人。
“我聽說二太太和金太太還在談,是嗎?”
“是吧?”韓淑微也不確定。
“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心如止水,覺著即使不喜歡他,也再喜歡不上別人了。”韓淑微停止了哭泣,頗有一種看破紅塵的意味。
“可你不能不嫁人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隨我爹孃決定罷。”
柳初妍還想說什麼,但見她眼底清明,態度明確,確不是先前那個什麼都拿不定主意的小姑娘了,便蹙眉點頭。
韓淑微很快離去,但是柳初妍思索著,得找個合適的時間與二太太談談,否則尋了一門門當戶對卻不合適的親事,也是得不償失。何況,金翎與韓淑微兩個,明顯對對方都沒甚意思。
柳初妍就在這樣瑣瑣碎碎的日子裡盼著八月十五,盼著嫁給薛傲的那個花好月圓日,同時看著朱友琩怎樣將這個國家帶向全新的未來。他年紀不大,性格也不完美,政見能耐卻極不錯,只是為人確實陰狠。她聽說,不過也是從薛傲那裡得知的皇家秘辛,就在七月十五那日,萬歲沒忍住,叫人賜死了天啟帝。此事,坊間並不知道,甚至連朝臣都沒幾人清楚的。
因為天啟帝愛做木工,萬歲卻極不喜歡他那些玩意,叫人全都燒了。結果生命已垂危的天啟帝竟生生從床上爬出來,拖著病體去御書房罵他,罵他出生卑微,不過是洗腳婢的兒子,罵他心眼小如針,連幾根破爛木頭都容不下,罵他忘恩負義,不單搶走了哥哥的皇位還要搶哥哥的心頭寶。
朱友琩一怒之下,叫人把他所有的雕刻都收了來,擺在園子裡,綁著天啟帝上去,便親自點了火。天啟帝本就病弱,初時不過是撐著一口氣,結果也沒等火著到他身上,就嚥了氣。曾經的“傻子木匠”皇帝,便這樣戲劇性地走完了一生。
天啟帝薨逝,魏無量是要殉葬的。然而,等萬歲想起來時,魏無量已不見了。
先前萬歲只是將他囚在天啟帝身邊,並未對他怎樣,是因為魏無量餘黨在外,未能盡數清除,想著魏無量忍不住,總會將那批人暴露出來,好慢慢地連根拔起。結果天啟帝才死,魏無量就趁機逃了出去,當真不能忍。
柳初妍本就恨魏無量,驀地聽說他逃走,說不定還能苟且偷生,甚至找個好地方頤養天年,幾欲嘔血。
“楚楚,我帶你去個地方。”第一回,薛傲下了床,到思楚閣來找她。
“我不想動。”柳初妍趴在桌子上,懶怠動彈。
薛傲卻不容她拒絕,給她披了斗篷,就抱著她起來了。
“楚楚,我不過是迷惑外人,連你也要受我哄騙嗎?我的腿早好啦。”
“你裝得那麼像,也不仔細和我說,我怎知你是真好了還是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