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後來在莊外,我們破了雷打不入的‘三週莊’.還好不容易剷平了荊州殺馬的那夥獸兵,結果,給雷俞帶兵暗算,幾乎身死風雪中你都還記得吧?”
記得,當然記得。
鐵手不能忘記:那是他和莊懷飛首度並肩作戰:他用他的手,他使他的腳天造地設,合作無間,終於脫險,殺了雷俞。
那天的風,也是這般呼嘯著。
只不過,下的是雪,不是雨
“受了這等教訓之後,我就覺得不能再苦下去,所以我就暗裡找上了周神棍,”莊懷飛道,“我既放得了他,也一定追得上他。”
“我知道,你的嗅覺一向很好,”鐵手道,“你嗅也嗅得出來。”
莊懷飛也不知是沒察覺。還是不理會鐵手的諷刺之意,只道:“我沒敢找你分這筆贓,不光是我想貪多務得,而是知道你決不會答允——我不想傷害我們的友誼。”
“你說對了,我是不會答應的。”鐵手追:“原來近年你生活得比較好,花的就是這筆不義之財。”
莊懷飛道:“反正,這筆贓款如非我們三人共享,就是上呈給皇帝大臣狗官權貴花用,那還不如我們自己享福。”
“說的對!”杜漸見勢不對,改為奉迎的口吻:“我也是這樣想:不享白不享,所以才有今天的行動”
鐵手打斷了他的活:“不,你們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我們是兩種人。”莊懷飛覺得應該跟鐵手交待清楚:“不過,暴老跌今天出現在這裡,我是事先不知道的我剛才還防著他對我出手。”
“對,這點我也奇怪。”暴老跌也饒有興味的看著莊懷飛:“我整個形貌,都有很大的不一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沒有看出來,”莊懷飛冷曬:“我是嗅出來的?”
“我一嗅。”莊懷飛的語音充滿了譏俏,“就嗅出了一個充滿奸詐、卑鄙。貪得無厭的小人那種味道。這味道很熟悉。”
“那當然就是我。”暴老厥居然受之不拒,當之無愧道:“我跟你是一樣的人。”
“不一樣的。”
“不一樣。”
第一句是莊懷飛說的。
第二句是鐵手說的。
“好,不一樣就不一樣,那又怎樣?”暴老跌說:“‘三週莊’那一役之後不久,錢,我又花光了。”
鐵手也冷冷地道:“而且,你也食髓知味。”
沙浪詩忍不住問:“那你潛入我們沙家又做什麼來著?”
暴老跌陡地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如干柴。
遇上烈火的乾柴。
第五章 不老之夢
“我本來就像對待‘三週往’一樣,潛入沙家,打探了些機密,我一向懷疑沙家跟朝廷幫派有勾結,若遇上時機。也不妨大撈一筆”暴老跌笑的時候,喉頭裡似有塞著拳頭大的一塊濃痰,但他卻不將之吐出,繼續怪笑:“沒想到,卻正好給我遇上這案子——吳鐵翼是”大老虎’,我炒這一筆好過煮十鍋粥!”
沙浪詩又氣又怕:“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原來就是——”
“我外號叫‘老虎狗’,”暴老跌得意洋洋的說,“我可以沉得住氣,連神仙都當得了!”
“你不是老虎,”莊懷飛道,“你只是狗。”
“我平生行事很少後悔,”莊懷飛一字一句的道:“我卻後悔那年放了你一把,上你拿了贓款,逍遙法外,你便開了個興頭,去作惡事。據我所查,有幾件黑吃黑。黑吃白的家子,都是你乾的好事!”
“就算我是狗,別忘了,我是你第一個放出來咬人的。”暴老跌一點也不以為件,指著杜老志:“而且我至少己替你咬死了一個賊。”
“你殺他是因為你也想謀奪那一筆吳鐵翼的財富,”莊懷飛嚴峻地道:“你不是幫我。”
“你又猜對了,”暴老跌直認不諱,“那筆款子,我拿定了,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誰教你埋藏那麼大的一筆贓款——又有誰能夠不動心!”
他頓了頓,又故示大方的說,“念在你當年有意放我一條活路的份上,無且不妨讓你活…不過,周丙事後也給了你好處,沒少了你的一份,你少裝清高,今天,只要你把太白山上的藏寶交出來,我就考慮也放你一條生路。”
莊懷飛先看看他一直扶著的奄奄一息的戀戀。
他看了戀戀一眼,眼裡立即充滿了悲傷的神色。
然後他望向鐵手,眼色裡似已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