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大汗,乾得很歡,微笑著來到工棚。
方智見鐵劍進來,忙遞來板凳叫他坐。上班這段時間採煤監區的民警們彼此熟悉了,鐵劍也不客氣,接過方智遞來的小板凳坐下。
“鐵劍,你姓鐵,準是叱吒草原鐵雄鷹的後代嘍?否則,咋會姓鐵呢!”陳松見鐵劍邊喝茶邊坐時問道。
“說真的,我原來姓楊,但前幾年不知咋就說我們楊姓是南下幹部,是鐵木真的後裔。政府要求我們改姓嘞!”鐵劍聽陳松今天談論的是他的姓氏,也來了興趣,為自己有鐵雄鷹這樣的祖先而驕傲自豪,便隨口回道。
“鐵雄鷹可是名垂千古的人物,幼年喪父,隨母親和幾個弟弟在草原逃難,忍飢餓,還要躲過仇敵部落的追殺。正是有這樣的磨難,鐵木真練就了渾身的本領,特別是軍事才能。他從小就識彎弓射大雕,還憑著兒時磨鍊出的一身本領,長大後統一草原各部落,成了千古帝業。”
陳松充分展示他淵博的歷史知識,這些鐵劍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鐵木真是草原雄鷹,統一了蒙古部落為統一中原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政府喊姓鐵就姓鐵,追那些根、溯那些源幹啥?祖先的榮光又不是懸在頭上的佛光,改姓改為蒙古族都是為民族大融合,只要是國家喊做的事,都是無比正確的,誰追根追源幹嗎?!
陳松呷一口茶,對著鐵劍又說:“這國家追根溯源讓你們改姓改民族也有道理。你看,大中華五十六個民族,但百分之九十多是漢族,不搞大漢族主義都不行,古代原本就沒這樣多民族,漢族皇帝居多,他們歧視少數民族,誰還活得了,不是漢族的都改成漢族,少數民族不就越來越少了。如今民族政策好,能靠譜的即要求改成少數民族,苗族、彝族、侗族、蒙古族等等,改成少數民族,子女上初中加分,上高中加分,上大學還加分。上大學本身就是過獨木橋,加十分二十分的,在獨木橋上可踩死多少人?你算算,一分難倒多少英雄漢。”
鐵劍還沒結婚,自然沒子女讀書,但他下面的弟妹卻也享受了這樣的民族政策,對陳松的高談闊論心有靈犀,便回道:“所以歌中唱道‘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古時候皇帝愛長子,百姓愛么兒,不也是一個價值取向嘛!”
他們聊著,其他民警也七嘴八舌。閒聊時間過得快,不一會兒,一號井口就傳來犯人“陳幹事,你帶的犯人收工了”的喊聲。
陳松走出工棚,其他民警帶的犯人也陸陸續續走出井口。鐵劍要方智快收雜工,當方智收人時,咋都找不到“花匠”吳應泉,他忙報告鐵劍道:“吳應泉沒了,吳應泉脫逃了!”
鐵劍作為一名新入道的監獄民警,方智的報告彷彿晴天霹靂,當頭一棒,他一下被擊蒙了。
監管安全以“四防”為主,罪犯脫逃對社會危害最大。鐵劍胸懷凌雲志,一心想幹出一點事業來,這當頭一悶棒,怎能不敲蒙他呢?
周世恆很快聞到風聲,把在家的民警都招集到一號井口。分管改造的副監區長羅耘、在家的十多個民警匆匆趕到一號井。周世恆簡單聽了彙報,當教育幹事陳松請示周世恆要不要立即報告分監時。周世恆氣呼呼地說道:“報告啥,先分組追捕再說。”
“花匠”吳應泉從入監起,就產生脫逃的念頭。在入監隊時,他就四處窺視,但監獄民警直管天衣無縫。三個月的入監訓練,監獄民警二十四小時監控,讓他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只有規規矩矩接受改造。他把脫逃的期望留給監區。
分到採煤中隊後,他知道在井下脫逃難上難,他就抗拒改造,以自殺威嚇民警。他充分掌握民警面對“四防”的心理,防自殺也是“四防”的一個硬指標,於是他想以自殺引起民警的惻隱之心,瞅準了犯人出入大巷多,不容易自縊死亡。
這一招還真靈,由於監區長周世恆的仁慈,“花匠”吳應泉如願以償。從井下走到地面,加之管教他的是新民警,他就不斷嘗試著一邊窺視脫逃最佳時機,一邊觸怒民警,讓別人覺得他吳應泉是因民警粗暴的管理而脫逃,有嫁禍於民警之嫌。因犯人脫逃民警脫不了干係,所以,他以僥倖讓民警不幸,以加刑扼殺民警的前途。真可謂“長期養蛇蛇傷人,長年勞累累傷身”。
春節前幾天,吳應泉就瞅準了機會,這個階段監區民警少,一部分民警已陸陸續續回家過年。採煤監區長年生產任務緊,不到大年三十不收工。監房中新年的氣氛越濃,工地上吳應泉脫逃的機會就越多。他不完成任務,不是他完不成,而是他有意設下的圈套,激怒民警,讓不知深淺的鐵劍鑽進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