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瘸子緩緩起身,杵著柺杖一瘸一拐的踏前兩步,面對第一紅葉,渾濁的雙眸透露著無奈,他緩緩說道:“三小姐,他也算到你會來質問我,所以,他說過,一旦你發現真相,便讓我說出實情。”
第一紅葉冷冷的望著老瘸子:“說。”
若非老瘸子還有用,希望從老瘸子口中探知許小秋的下落,單單欺騙她的事,就該殺八百遍。
老瘸子淡淡說:“三小姐,你可知許小秋是何人?”
第一紅葉:“許小秋就是許小秋,他還能是誰。”
老瘸子淡淡說:“他是道門第一金山派掌教小師弟,世人尊稱他為斗酒十千,君莫停,當年他命有所感,情劫將至,便以凡人之身下山度情劫,方才與你相遇相識相愛,結下這一段孽緣。”
“本以為你是凡人女子,他想著陪你度過百年,送你入土,情劫便過去了。”
“誰知忽有一天,他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是第一紅葉,事情便一瞬間超出了他的預料範圍之外。”
“倘若繼續與你糾纏下去,情劫將永遠渡不過去,他也將永墮沉淪,無望絕巔之境。”
“不得已,他只能匿名暗中通知你的母親,將你帶回去關押起來,他則抽身回了金山派 ,再也沒有下山一步,後來他找上我,請我去找你,併為你佈置了一場騙局,希望能了卻你與他之間的因果。”
“現在看來,他的計劃落了空,所以他也準備了另一套應急方案,如果騙局被你發現,他便讓我從實與你說清楚,不必做隱瞞,並且還讓我轉告你,你與他死生不相見,你莫要去找他,他不會見你的。”
第一紅葉聞言,神色猙獰,咬牙切齒:“謊話連篇,你這個人一句真話沒有,不如殺了你!”
老瘸子從懷中掏出草繩編的酒葫蘆,甩了過去:“他料到你是這個反應,所以給我了一件信物,這是你親手給他編的酒葫蘆,想必你認得,這是你第一次送他的禮物,他一直隨身珍藏,此物足以佐證我的話。”
第一紅葉渾身魔焰頓時熄滅,抬手接住酒葫蘆,辨認過後,斜視一眼:“你與他什麼關係。”
老瘸子淡淡說:“相識多年的老朋友,我欠他一個大人情,不得不還。”
第一紅葉橫抬槍尖,指著老瘸子的咽喉:“看在你是他朋友的份上,本小姐饒你一命,但是,這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死生不相見,簡直就是笑話,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一個交代!”
言罷,第一紅葉沖天而去,強橫的實力無所畏懼,直接化作一道火光殺向金山派。
周青峰在旁看的默默無言,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一步,結果屬實是有些出乎預料之外。
老瘸子看了周青峰一眼,神色略帶歉意:“四郎,老夫確實在三小姐這件事上沒說實話,瞞著你卻還請你幫忙牽橋搭線,實在是老夫之錯,害你跟著捲進麻煩裡,只是朋友所託,老夫情非得已,請你理解。”
周青峰認真的說:“廖先生,我很信任你,從心而論,你幫我很多次,欠你的人情數都數不清,我心懷感激,知恩圖報,你又是水瑤的師父,我視你如叔父長輩,從未當你是外人,我心甘情願冒著被孃親責罰的風險為你牽線搭橋,也是看在咱們之間多年往來的情分上,你瞞誰都不該瞞我的。”
“現在事情搞得一發不可收拾,三姐跑去金山派找君莫停算賬,究竟會因此惹出多大的禍亂,根本無從得知,我若因此事被牽連,也只是因為我識人不明,活該受罰,我認了。”
“但是你我今日情分已盡,往後各自安好,告辭。”
“靳威,我們走!”周青峰恭恭敬敬抱拳一禮,與老瘸子就此告別,沒有任何好說的了。
老瘸子杵著柺杖,面露愧疚和愁容,他何嘗不是將周青峰視為自家晚輩看待,多年相處下來的情分又不是假的,徒弟水瑤的孝順和周青峰的贍養,讓他老有所依,難得享受了天倫之樂。
這讓他再度擁有了家的感覺。
他從未想過害周青峰,也真沒想過會跟周青峰走到恩斷義絕的地步。
如今,他就像是一條喪家之犬。
從此以後,再無歸宿,只能像個無根浮萍,繼續漂泊在世間了。
老瘸子失魂落魄,無力的坐回石椅上,左右四顧,空無一人,他的臉上露出了三分可憐三分迷茫以及四分害怕的神情,眉眼帶著傷愁,嘴角向下,哭不像哭,笑不像笑,像是孤苦無依的一位孤寡老人。
周青峰和靳威乘坐空艦,當天便離開了東海極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