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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降溫的厲害,寒流來襲,天氣陰沉沉的,眼看要下起小雨。初冬的雨潮溼冰冷,想必沒有人會喜歡,武甲也不例外。尤其是這個時候,傷口的疼痛似乎隨著氣溫的降低而多疼了幾分。中午打了一針麻醉,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冷風呼呼地刮進窗戶裡,武甲被吹醒了,睡得全身痠痛,他半側身活動、活動脖子,牽帶腰上的刀口,痛得一個寒顫,忙咬緊嘴唇緩了緩,慢慢躺下來。看護進來問道:「武先生,想吃點什麼嗎?」「不了,你幫我把窗戶關起來吧。」看護應著關上窗,「杜老闆託我轉告你,畫廊那裡很多事,他先去忙了,忙完就過來。」「知道了。」武甲不冷不熱地應了聲,心下惶然,杜佑山出手沒個準,一下子抽走如此大的資金,一時半會填不上去,杜氏將會面對巨大的經濟危機,最好的打算是關閉幾家畫廊,免得拖累拍賣行和古董行。看護又道:「武先生,門外有個員警,等了很久了。」「他們上午不是問過話了嗎?」武甲有些不耐煩。看護忙解釋:「喔,他不是來詢問的,說是你的朋友,想等你醒了和你說說幾句話。」武甲頓了頓,苦笑,「我知道了,請他進來。」片刻之後,段殺走進門,摘下帽子,歉然道:「不好意思,打攪你休息了。」武甲板著臉,「知道打攪別人休息就好,請回吧。」段殺滿臉嚴肅,僵著不動。「和你開玩笑的,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木頭啊!坐吧。」武甲莞爾,「我很少見你穿制服,還真的挺英武的。」段殺在床邊坐下,「對不起……」「不要一來就說『對不起』。」武甲擺擺手,撐著床勉力往上靠,「我知道你來找我說什麼,你求我沒有用,是杜佑山說了算;再說,我沒那麼好心眼不計前嫌,他該受什麼懲罰,也是應得的。」段殺想說的話還沒有出口,便全被堵回來,傻愣愣地啞口無言了。武甲冷然道:「這事法庭上見,走後門沒有用。」段殺低下頭,辯白道:「我後來想了很久,我認得那把瑞士軍刀,那是夏威的;柏為嶼膽子很小,雞都不敢殺,怎麼敢……」「段殺,我實話告訴你吧,他們是一夥的,誰扎的根本不重要,你不明白嗎?」武甲漫不經心地抬手將點滴的速度調慢一點,「他們讓杜佑山損失了三億多,任誰都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杜佑山這種睚眥必報的人?」「所以我求你,勸勸杜佑山,請他撤訴,把這件事壓下來私了吧!」段殺硬著頭皮道:「武甲,你有什麼事,我向來是兩肋插刀從無怨言,就只求你這一次,你也知道,我沒求過人……」武甲為難道:「別說這麼傷感情的話!你如果有別的事求我,但凡我自己能作主,一定沒有二話!可我只是個保鏢,哪有什麼說話權?你太看得起我了。」段殺心虛得不敢看武甲的眼睛,慌里慌張地擺弄手裡的帽子,一字一字說:「求你勸勸杜佑山,當是幫我,行嗎?」武甲默然望向窗外,病房裡的氣氛讓人窒息,段殺幾乎沒有體會過如此緊張的心情,他在等一句話,恐怕只有這一句話才能把柏為嶼撈出來。武甲許久沒有回應,依照他的想法,總得有個人為這事負責,傷人者既然把事情都扛下了,他身為受害者,沒有供出同夥,已經對那三個混球足夠寬容了;但以自己和段殺的交情,無論如何得賣給對方一個人情,遺憾的是,他沒有把握自己能左右杜佑山的決定,所以不敢貿然答應;他歪過頭側靠在靠枕上,傷口上一浪疼過一浪的劇痛,不是想忽視就可以忽視的,也只有杜佑山會關心他疼不疼了。******段殺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隨手撈過床頭櫃上的水果刀遞過去,「我替他還,要不你扎我一刀?」武甲推開他的手,嗤笑:「你說的這些是員警該說的話嗎?我答應你勸勸勸杜佑山,不過他不可能會聽我的,勸過無效,我也沒辦法……」話音未落,段殺舉起水果刀插向自己的左手,刀鋒當即穿透手背;武甲驚呼一聲,猛地支起半身,旋即又痛得跌回原處,失聲喊道:「你幹什麼啊?醫生……」「求你別喊!我自己會找醫生……」段殺反射性喝出這句話,還沒感覺到痛,待他吐出最後一個字,滅頂的疼痛頃刻間侵襲而來,使他不由自主欠下身子,痛苦得扭曲了五官,猶如溺水者般倉促地深抽兩口氣,緊接著狠命咬緊牙關,熬了許久才暫時控制住自己的失態,勉力張開嘴說話:「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荒謬,可我真的捨不得讓他坐牢!我替他還你一刀,求你一定一定勸服杜佑山,饒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