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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辯機早就睡著了,柳濂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當他終於好不容易有了點睏意的時候,旁邊的床卻忽然響起了一陣如雷般的打呼嚕聲。柳濂那點可憐的睏意一下子被驚飛了,他不由坐了起來,惱怒地看向一旁。辯機睡得大大咧咧,姿勢豪邁,打呼嚕的聲音非常的響,簡直響徹整個房間。柳濂捂住了耳朵,但是辯機的打呼聲卻依然直直鑽入他耳中,看來辯機說在他睡著之後睡的人根本睡不著,這話還真是一點沒謙虛。就算柳濂用被子矇住頭,再用枕頭捂著耳朵,還是被吵得沒有絲毫睏意,而且辯機的打呼聲毫無停頓間隙,一陣又一陣,刺耳鑽心,十分磨人。最後柳濂終於忍不住了,他本就心煩意亂,再被辯機的打呼聲一吵一煩,更是煩躁不已,乾脆下床離開房間。柳濂走到房間外的走廊上,感覺有穿堂風吹過,便順著風吹來的方向,打算找個窗戶看看夜景冷靜一下。但是當他找到窗戶的時候,卻忽然發現窗戶邊還有一個人。那個人站在窗戶前眺望遠方的夜景,他的側臉沐浴在走廊的燈光下,眼眸卻沉浸在夜晚的黑暗之中,儘管只有半張側臉,卻依然帥得不行。孟棠溪似乎察覺到了柳濂的靠近,但他沒有主動開口說話,只是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的流光,他的長睫垂下,在眼底灑下一小片陰影。柳濂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孟棠溪,在他的記憶裡,孟棠溪經常在笑,微笑輕笑大笑,或是賣萌或是犯蠢或是裝委屈,他總是那麼鮮活明朗,就像陽光一樣耀眼。孟棠溪不說話,柳濂便也不開口,他沉默的站在離孟棠溪不遠處,轉過頭去看窗外的夜景,兩個人似乎生出了默契,只安靜的站著,互不交談。不知道過了多久,柳濂開始覺得有點冷,他身上穿得單薄,剛剛離開房間的時候也只隨手披上了一件大衣,他的腳都凍得有點麻了,便轉身準備回房。但是當他走到房間門口,從大衣口袋裡掏房卡的時候,卻掏了個空。他一頓,又仔細摸了摸,還是掏了個空。柳濂又伸手摸了摸衣服褲子的口袋,摸完又回頭重新摸大衣口袋,結果他摸了半天,只摸出了一顆榴蓮糖。他低頭呆呆的看著手心的榴蓮糖,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因為他忽然想起來,幾個小時之前,他把房卡從大衣口袋裡掏了出來,拿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後,就把房卡隨手放到了床頭櫃上。現在柳濂的身上不僅沒有房卡,還沒有手機沒有錢,他全身上下的家當竟然只剩下他手心上這一顆榴蓮糖。他懵了一會兒,連忙敲門,但他敲了好一會兒,辯機都沒來開門,也不知道是酒店門的隔音效果太好,還是辯機睡得太死,或者乾脆是辯機被他自己的打呼聲吵得壓根聽不見外面世界的聲音了。就在柳濂不知所措的時候,他身後忽然傳來了孟棠溪的聲音。&ldo;忘記帶房卡了?&rdo;柳濂回頭一看,只見孟棠溪站在不遠處,臉上沒什麼表情波瀾,語氣也很平靜。柳濂有點尷尬,不過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孟棠溪淡淡道:&ldo;這麼晚了,你也別吵醒和你同住的人了,要不要先來我房間住一晚?&rdo;這還是柳濂坦白之後,兩個人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說話,孟棠溪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平靜,他似乎已經消氣了,又似乎已經不記得那一天的事了。柳濂有點驚訝,他以為孟棠溪就算不為他戲弄他的事生氣鬱悶好幾個月,一直賭氣不理他,也會為他因為他而被迫的退學的事心虛愧疚不敢再見他,但是現在的孟棠溪看上去卻很平靜,這可一點都不像他認識的那個孟棠溪。見柳濂猶豫,孟棠溪的長睫垂下,片刻之後,他才說:&ldo;……放心吧,我已經不喜歡你了。&rdo;自從柳濂搬走之後,孟棠溪過得很不好。他的手受傷了,行動不便,每當他肚子餓的時候就會下意識想起柳濂,但是很快他又會反應過來柳濂已經不在了。每當他想到柳濂對他那麼好,都只是為了當年的事報復他,他就覺得很難受,難受完之後,他又會覺得自己是在自作自受,誰讓他當初拒絕了柳濂呢?孟棠溪覺得很傷心,雖然之前柳濂一直在拒絕他,他卻依然窮追不捨,死纏不休,那是因為他能夠感覺到柳濂內心是對他有好感的,他一直以為只是柳濂自己沒察覺到而已……直到現在他才恍然發現,原來柳濂對他那些若有若無的好感,都是為了報復他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