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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凌清楚,他自己的存在對於同為松陽老師學生的銀時他們而言,定然是有著濃墨重彩的痕跡。但也正因此,敖凌才更加的不願意留在那邊。‐‐留下,他將會成為曾經的吉田松陽。吉田松陽的苦痛與勸誡給了敖凌太深刻的印象,讓他本能的不想去觸碰那樣孤單的結果。他離開了,留下的老師與摯友定然會有些遺憾。但也總比帶著對他的擔憂離去要好得多‐‐天人的確是不同於妖魔的,敖凌知道,一旦自己悠長的壽命暴露出來,他也無法在天人之中站穩腳跟。 黑髮的犬妖飛在半空中,垂眼看著下方不斷後退的地面。底下的人類無法看到上空飛過的大妖,而能夠察覺到敖凌存在的妖怪,一個個都被他的氣息嚇得深深的縮排了自己的窩裡。真是無趣。敖凌想道。一個個城鎮村莊一座座山頭靠近了又拉遠,穿過了京都地區昏沉黑暗的天空,在嗅到了屬於海洋的腥氣時,頭頂的天空已經是一片燦爛的豔陽。江戶近海。敖凌遠遠的看著那座同記憶之中的江戶毫無相似度的城鎮,抬手用力的揉了揉臉。江戶城中妖氣沖天。奴良組已經完全的混跡在了城中的人類之間,江戶城郊外的幾座神社在大妖氣息的籠罩下顯得格外的可憐。‐‐但城中的人類卻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們甚至是過得非常愉快的模樣,同外界普遍衣不蔽體的狼狽不同,江戶城中的人類吃得飽穿得暖,紅光滿面的,來往的商隊絡繹不絕,簡直就是太平盛世才會有的景象。敖凌有點震驚的看著這座城鎮。哪怕是在西國的統轄之下,絕大部分人類的城鎮村落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敖凌很好奇奴良滑瓢到底是怎麼才能做到像現在這樣‐‐畢竟不插手人類的事情,是神明和妖怪們之間都預設的底線。黑髮的犬妖瞅準了妖氣最盛的地方。那是一片佔地相當大的宅邸,跟五百年後敖凌所接觸過的奴良大宅有些區別,但大體的結構沒有什麼變化。敖凌順著殺生丸的氣味落到了奴良家用來待客的西院。殺生丸正坐在那庭院廊簷之下,白色的長尾閒適的搭在一旁,懶洋洋的曬著太陽。敖凌站在他面前,一身漆黑,身上盡是沒有洗去的血腥氣,頭上臉上還有先前濺上的血液,乾枯的貼在臉上,將頭髮也凝結成一絡。殺生丸冷金色的獸瞳微微一滯,緩緩仰起頭來看著擋住了陽光的敖凌。黑髮的妖怪逆著光,臉上的神情異常糟糕。落入眼中的銀髮犬妖姿態安寧而閒適,白皙俊美的面容上也難得的帶著些許虛弱的倦意,讓他冷峻的氣息柔和了許多。臉上的妖紋似乎因為受傷而顯得暗淡,額上的弦月在陽光下似乎散發著淺淡的光芒。敖凌的目光從殺生丸不健康的臉色上挪開,掃過了他空蕩蕩的袖管。極為刺眼。敖凌瞪了殺生丸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對方主動開口解釋,最終按耐不住,揚了揚下巴剛準備開口詢問,就聽見一旁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隻巨大的河童‐‐上身赤,裸,腰間圍著一圈粗糙的像是草裙一樣的遮蔽物,外露的面板上一片赤色。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這個妖怪巨大的身軀傷四處遍佈的妖紋。頭上、臉上、背上、胸前、腿與手臂上,那些黑色的妖紋四處蔓延,散發出極為強悍的氣息。這就是遠野的大將,不知年歲、實力強悍的赤河童。強悍之極的氣息帶著天然的威脅感,讓敖凌瞬間繃緊了神經。這位大妖看到突然出現在這座庭院離的敖凌,呆愣了一瞬,然後晃了晃手中拎著的酒罈子,指了指敖凌,甕聲甕氣的說道:&ldo;殺生丸,這個小傢伙,就是你家的那個魘主?&rdo;殺生丸掀了掀眼皮。赤河童打了個酒嗝,一屁股坐在了殺生丸身邊。整座房子似乎都隨著他的動作狠狠地一震。體型龐大的大妖怪將酒罈子撂在了殺生丸和他自己中間,然後伸手輕輕閃過敖凌揮來的爪子,將他拎起來,坐在了酒罈後邊,唰唰唰擺出三個巨大的海碗。&ldo;來了就一起喝!&rdo;他高興的說道,將三個海碗都盛滿了。敖凌被裝滿了酒的海碗塞了滿懷,晃出來的酒水浸溼了他的衣袍,上邊沾著的已經乾涸的血液重新被暈溼,一絲暗紅在白色的海碗中淺淺的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