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麻倉葉王如今回應了他的話,他還真不一定能夠在滿腦子的喧鬧之中分辨出麻倉葉王的聲音。&ldo;你再不理我,我就真的去沉眠啦。&rdo;巨大的黑犬這樣說道。然而卻並沒有能夠動搖陰陽師亡魂。這根本不算威脅。甚至麻倉葉王聽到這句話已經不下十次了。陰陽師的內心一片平靜,甚至希望敖凌快點去沉眠。說實話,總是聽著喜歡的那隻妖怪委委屈屈的哼哼,麻倉葉王心中也充滿了動搖,但他卻仍舊沒有這麼輕易的原諒敖凌的打算。他希望敖凌能夠更清楚的認知到,在黃泉之中孤獨的日子到底有多難熬。因為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夠清楚的認識到他的付出有多少,才能夠意識到自己所揹負的不僅僅是自己而已,還有他的存在與救贖。有了這樣的心情,敖凌才會加倍的珍惜自己的健康與生命。麻倉葉王很清楚敖凌為了自己所重視的人能夠做到什麼樣的程度,就比方說那個名為吉田松陽的師長,他能夠讓敖凌不惜為他穿越時間與空間,棄生命於不顧,也一定要將對方復活。麻倉葉王的要求不高,他只希望敖凌能夠為了他而好好的活著,就足夠了。所以他需要讓敖凌得到一個教訓,一個深刻的教訓。就如同巴衛讓惡羅王徹底歇下搶奪他和服的心思一樣,麻倉葉王也要讓敖凌將&ldo;麻倉葉王&rdo;這個存在擺在比他自己更加重要的位置上。他想讓敖凌意識到,只有他好好的活著,麻倉葉王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對抗與掙扎,才是有意義的。所以即便內心一片柔軟與憐惜,麻倉葉王面上也依舊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這位深不可測的陰陽師一旦演起戲來,哪怕是神明都難以將之看穿,更別說腦子裡直直一條筋的敖凌了。巨大的黑犬適應了當前程度的黑暗之後,又扭扭屁股往前挪了挪,結果這一挪,就被黑暗之中再一次增強的聲音刺得痛嗷了一聲。陰陽師的亡魂眉頭一皺。敖凌僵硬著挪了回去。這才是入口處的黑暗就讓他感覺難以承受了‐‐在麻倉葉王所在的地方,那裡的黑暗一定更加可怖。敖凌聽著自四面八方湧來的尖叫,捂著自己腦袋,只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疼。黑犬抬眼瞅瞅陰陽師一言不發的模樣,無比委屈的嗚咽了一聲。犬類示弱的聲音細細嫩嫩的,帶著天然便會讓人類心軟的哀叫。陰陽師的手在袖中緊緊的握住,猶豫許久,終於還是沒有出聲。敖凌滿腹失望,將捂著腦袋的兩隻前爪往下挪,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那裡感覺有些酸澀,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溢位來。正在敖凌委屈的想著要不要乾脆丟掉臉皮嚎啕大哭的時候,他感覺自己露在結界外邊的尾巴被拽了拽。巨大的黑犬吸了吸鼻子,從黑暗之中抽出腦袋,扭頭紅著眼睛瞪向拽他尾巴的人。前來找人的鬼火童子被瞪得嚇了一跳。&ldo;凌大人……&rdo;穿著一身藏藍色紋付羽織袴的鬼火童子板著一張小臉,他看了看那結界之後的黑暗,又看了看異常清爽的結界外圍,&ldo;您……竟然將這裡的汙穢也吞噬掉了嗎?&rdo;這樣說著,鬼火童子的目光落在了結界之後的黑暗之中,心想怪不得要戳個腦袋進結界去吞噬那背後的黑暗了。也怪不得,如今黃泉也終於不再是一片昏暗。這一路走來,神威還看到路邊誕生出了許多能夠用以照明的鬼火‐‐雖然還沒到如他一般生出靈智的地步,但怎麼說,黃泉之中也是有著光明,不再是瘴氣瀰漫的連亡魂都要待不下去的地方了。&ldo;神威啊……&rdo;停止了吞噬黑暗的敖凌再一次清楚的感覺到了那無比濃重的、施加在他身上的怨氣所帶來的寒冷,忍不住再一次打了個噴嚏。&ldo;凌大人,道反大神求藥回來了,如今藥正在庭院之中。&rdo;說著,神威頓了頓,&ldo;不過是從高天原求來的。&rdo;敖凌一愣,吸吸鼻子,剛想說話又連打了兩個噴嚏。&ldo;高天原……&rdo;他想到了高龍神和安倍晴明。&ldo;是天照大神的神血。&rdo;神威說完,便看到一條巨大的黑色尾巴將他捲住然後放到了黑犬的背上,感受到妖怪背脊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與活動時肌肉的運轉,鬼火童子整個人都僵住了,面上浮現出濃重的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