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淮斯托斯沉默不語,他開始揮舞手中的鐵錘,一下一下的敲打著粗胚。&ldo;冥府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rdo;說完,阿基斯笑了笑,轉身便離開了火神的神殿。赫淮斯托斯停下敲打,回頭看了一眼桌上銀質的酒瓶,走過去拿起來喝了兩口,坐在桌邊上,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因為居住地和常年靠近熔爐的關係而顯得髒兮兮的身體。他又想到了一些東西。比如諸神的輕視和來自生母赫拉的偏頗。他對於這些感情是十分淡薄的,但是不可否認他心裡積壓著很多不滿,神明都是好面子的,而他本就靠後的底線一直被那些神明踐踏著,即便是過了線,他也一直沒說什麼。他的抗議和反對是無效的,對於奧林匹斯諸神來說,他只是個樂子罷了。赫淮斯托斯看著手中深紅偏紫的酒液,煩躁的將之扔在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64&iddot;肆無忌憚罌粟花田在微風的吹拂下蕩著一層層好看的波紋,隱約可以窺見已然被泥土覆蓋吞噬了的一些人與動物的殘骸。阿基斯輕巧的越過一具神色安詳的屍體,嘴裡哼著不著調的怪異曲子,向自己居住了許久的山洞跑去。睡神打了個哈欠,睏倦的靠在洞口看著外邊無垠的罌粟田。當那個等了許久的身影映入眼簾時,修普諾斯略微提了提神,&ldo;你去找赫淮斯托斯了?&rdo;阿基斯點了點頭,拍了拍修普諾斯的肩,繞過他鑽進自己的小房間裡,從一個隱蔽的小洞裡翻出積了一層灰的酒罈。然後緊緊的抱著那壇酒滿臉悲痛。修普諾斯沉默了一下,到底還是習慣了阿基斯是不是神經病一樣的舉動。然後他問:&ldo;去做什麼了?&rdo;&ldo;修普諾斯,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rdo;阿基斯抬頭看著修普諾斯,用極為蹩腳的詠歎調說道:&ldo;啊,我敬愛而偉大的母……&rdo;修普諾斯抬手端起蒜頭待著的魚缸潑了阿基斯一臉遺忘河水。在魚缸裡安穩待著的冥後神格跟著一起滾落出來,掉在了阿基斯手上,滾了滾。阿基斯擦了擦臉,把神格塞回魚缸裡,繼續抱著酒罈一臉悲痛。半晌,等身上的水漬都已經乾透了,阿基斯才說:&ldo;我去挖牆腳了。&rdo;修普諾斯挑挑眉,一揚下巴,示意繼續。&ldo;你說,要是人手一把波塞冬的三叉戟,人類還會不會對海神另眼相待?&rdo;阿基斯搓了搓下巴,嘖嘖兩聲,&ldo;不過人類沒有神力,三叉戟不能跟波塞冬拿的那把一樣,但這對於赫淮斯托斯來說壓力應該不大。&rdo;&ldo;不錯的想法。&rdo;修普諾斯表示贊同,然後語帶譏諷:&ldo;緊接著是不是就是宙斯的雷霆之杖?你想把整個世界都弄得一團糟嗎?&rdo;&ldo;哦不,雷霆之杖我們拿著就好。&rdo;阿基斯托著腮,&ldo;再說弄亂這個世界也沒什麼不好的,破而後立,說不定亂過之後重建秩序的權力就在我們手上了。&rdo;&ldo;說不定?&rdo;阿基斯嚴肅的點點頭:&ldo;說不定。&rdo;修普諾斯把蒜頭以及蒜頭待著的魚缸往阿基斯頭頂上一放,面無表情了離開了山洞。阿基斯把頭頂上已經沒有了水的魚缸拿下來,低頭看著被密封著的酒罈,想了想,把上面的灰都擦乾淨,然後一把拍開了封口,倒了小半壇酒到魚缸裡。蒜頭:……&ldo;珍藏這麼久的好東西,便宜你了啊蒜頭。&rdo;阿基斯輕輕扯了扯水仙的葉片,感覺自己真是大方的好人。難得在白天出現的修普諾斯站在冥界大門口,渾身氣息內斂,站在虛空之中,完全融入了周圍的空間一般,虛實難辨。看著對他流口水的看門狗,眉頭皺了皺,放這麼一頭醜陋的冥界生物在門口真是有礙觀瞻。不過偉大的睡神並不打算糾結於這個問題,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他親愛的弟弟了,順便也得跟冥王陛下說說,管管他家那個滿腦子都是坑的人類。給奧林匹斯上那群神明填填堵樂呵樂呵一下,修普諾斯樂意得很,但要是牽扯到整個世界秩序的問題,他是絕對不會奉陪的。諸神對於自己黃昏的結局大多都不會很陌生,但這至少是在他們圓滿結束了一個時代的前提下,才能夠安然的接受這樣的結局,而絕不是被人類從中截斷甚至是將秩序掌控的權力從他們手中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