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領郊外的空地上,勞倫斯一邊踱步,一邊朝地上啐了口吐沫。他沒注意到越聚越多的圍觀民眾,也沒聽見他們在議論什麼。現在他眼裡只有唐納德,如果不想辦法擊敗他,那這場模擬對戰的結果將失去懸念,到時他會輸給唐納德一桶麥酒。
這只是勞倫斯不想輸掉比賽的原因之一,絕非主要原因。菲麗絲也在圍觀的人群中,他可丟不起這個臉。
可惜唐納德好像也有某種對勝利的執念,他拒絕在這場表演性質大於訓練意義的團體競賽中示弱,哪怕他知道勞倫斯一直在對他擠眉弄眼的意思是讓他放點水。
“需要我直接認輸嗎,兄弟?”唐納德用一種戲謔的口吻大聲說道:“畢竟你身上有傷,現在就算打敗你也不會讓我獲得滿足。”
“你要是因為宿醉虛弱得甚至不能拔劍,我當然不會阻止你體面的投降。”勞倫斯同樣彬彬有禮地回答。
當分成兩組計程車兵們意識到兩人都認真起來時,他們默默繃緊了肌肉,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與第一團的其他成員不同,參加對戰的近百名士兵都是更強壯,更具潛力的戰士。他們已經在幾場戰鬥中摸索出了一些令人不齒的,更具實用性的戰鬥技巧,這使得這場對戰的結果充滿了令人興奮的變數。
圍觀的民眾們也分成了兩派,為他們各自支援的隊伍吶喊助威。勞倫斯是茶花領無可爭議的冠軍,人們不止一次聽說,被他斬殺的敵人加在一起能堆成一座十幾米高的屍山。但唐納德的威望更高,所以還是有不少民眾把為數不多的銅子押在了唐納德身上。
“天吶,這景象,就像是做夢一樣。”
菲麗絲回頭看去,只見阿貝爾正把手伸進髒兮兮的上衣口袋,取出那本打記事起就一直陪伴著她的騎士小說。
儘管唐納德一再強調現實和故事是兩碼事,但阿貝爾還是對某些傳說深信不疑。彼時她正在閱讀的《玫瑰騎士》裡,就有主角為了一位貴族小姐的榮譽與一群流氓決鬥的橋段。陣陣興奮湧上阿貝爾的心頭,幾乎讓她激動得叫出聲來。
“勇敢的騎士啊,在這個可愛的夜晚,孤伶伶地守護在啜泣的女孩身旁。”她呢喃著書中的經典臺詞,臉蛋因羞怯和激動漲得通紅。
這蘭斯女人的確病得不輕。菲麗絲撇了撇嘴。她對蘭斯暢銷的騎士小說沒什麼興趣,她甚至想不通為什麼每一本都是年輕帥氣的騎士主角遊歷四方,經歷重重考驗,最終帶著一位漂亮小姐榮歸故里的無聊小說能成為蘭斯大小姐枕邊最常見的讀物。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願意浪費寶貴的休息時間來觀看這場對決,她也同樣沒察覺到一絲微笑正在她的唇邊綻放。
或許是因為男人認真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帥吧。
場上,兩隊士兵拉開了距離,勞倫斯抽出了一把練習用劍,屏息凝神,用冷酷的氣勢壓迫著唐納德小隊計程車兵們。
“冷靜點,我們會贏的。”唐納德舉劍過頂,行古老的鼓舞儀式。當勞倫斯掃視他的戰士時,他敏銳的察覺到手下眼中的懷疑與恐懼。雖然在附魔盔甲的保護下,一般武器無法傷害他們,但一想起勞倫斯在戰場上逞兇的模樣,盔甲所帶來的安全感似乎就沒那麼強烈了。
“諸位都是最精銳的勇士,你們一直都是第一團的榜樣,先驅,你們是領主大人的親衛,牢不可破的堅盾。想必各位明白,許多戰友並未加入這場對戰,那是因為他們還沒強到可以正面挑戰領主大人,而你們能站在這裡,已經說明你們獲得了領主大人的認可,獲得了我的認可。現在,舉起你們的武器,為了勝利!”
“勝利!”唐納德身邊響起數十呼應,眾人回以同樣動作。約克·唐納德身處人群中,兩旁都是他最信賴的兄弟。如此近距下,公爵長子有如沙漠的正午烈陽,主導著他們的思想,振作著他們的力量,將猶豫與不安燒得乾乾淨淨。
空地上的寂靜越發凝重,人們都屏住了呼吸,期盼著勞倫斯的表現。
“跟緊我。”勞倫斯只對他計程車兵說了這樣一句話。他不擅長像唐納德那樣用整齊劃一的動作和振奮人心的講話來鼓舞士氣,他更擅長用自己的實際表現讓身後計程車兵們打起精神。況且,他當下沒有任何多餘的精力去鼓舞士氣。他知道唐納德會是“敵軍”方陣的核心,如果不能在短時間擊敗他,那他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領導他鬥志昂揚計程車兵們贏下這場戰鬥。他想通了一切,卻一言不發。達成目標不一定需要先動嘴。
標誌著對戰開始的號角聲響起的瞬間,勞倫斯的肌肉和武器便牢牢鎖定了唐納德,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