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視著瑪麗亞。“而這就是你的回報?與妄圖顛覆神權的大逆不道之人暗中勾結,為了滿足你心底那點虛榮而對我出劍?若你還有一絲一毫的廉恥,就該讓我一劍梟首,而不是像個嬰兒似的哭泣求饒!”
“我沒有哭!你告訴過我的,全能之主的騎士永遠不會流淚。”瑪麗亞輕輕活動著僵硬的身體,她想給自己找個理由,一個繼續戰鬥的理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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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在抗議,神經在作痛,大腦已經缺氧,但這不重要。哪怕是全盛時期,她也很難勝過科恩,而現在,她的眼睛在流血,嘴唇乾裂,全身都在顫抖。她甚至對自己正在做什麼毫無概念,而別人要對她做什麼同樣毫無概念。
一雙小手緊緊抱住了她的大腿。
“你們是壞人,不要欺負她!”露易絲的聲音是如此稚嫩,就連科恩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
她的動作傳遞給瑪麗亞一絲力量,失格的騎士挺起身來,她將雙劍舉至胸前,行了個戰士的敬禮——許多內環騎士辨認出了這種禮節,它來自某個更為光明的美好時代,彼時蘭斯人曾與全能之主的僕人並肩作戰。她吻了吻劍柄,然後把額頭緊貼在冰冷的劍身上。
“我不會容忍不潔之物苟活於世。”
科恩咧嘴笑著,露出了牙齒,那雙燃燒著偽神之力的眼睛閃閃發光。“我告訴過你,一位真正的聖殿騎士,當他們唸誦誓言時,不會流露出任何情緒,而是以宣誓代之。”
但瑪麗亞正在做的並非宣誓,而是對她的敵人做出承諾。
“我維護全能之主的榮光,我痛恨並消滅異端與邪祟。無論前路多麼艱險,我都將欣然接受任何挑戰。”
四周早已是一片嘈雜,感到瑪麗亞褻瀆了神聖誓言的狂信徒們發出喊叫聲和殺氣騰騰的怒吼,因為朝聖的解脫感遭遇了往昔記憶的矛盾最終壓垮了他們。毫無緣由的失落與驚愕驅散了他們一頭扎進地獄之門時所陷入的狂怒與喜悅。還有更多聲音來自獸群的嘶吼,神丹人的低語,圍攏過來的聖佑軍。這些聲音裡有不解,有苦澀,也有憤怒。這是一次驅魔,一次淨化。這是教廷分裂成兩個派系的象徵。
瑪麗亞看著他們,彷彿他們是一群只會嚎叫的野蠻猿猴罷了。她並未再說一句話,而現在科恩也是如此。他揮手示意觀戰的人群退後,把殘破的披風從肩膀上解下,讓自己能全力以赴迎接這場戰鬥。瑪麗亞推開露易絲,也對自己身後的人群做出相同示意。雙方都遵守了各自領袖的命令,此地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烏雲在被虛空撕裂的傷口中翻滾著,攪動著火焰、冰霜與雷霆的色彩,就連野獸們也停下動作,對著兩人的決戰之地發出無聲的尖叫。
“別讓我這麼做,”瑪麗亞試圖做最後的努力,“別讓我殺掉你。”
“你背叛了自己的誓言。你是背棄了全能之主的叛徒。這就足夠了。”
“為了發洩那微不足道的怨恨,這值得嗎?我們被愚弄了,我們被詛咒了,難道你真的沒有懷疑過哪怕一絲一毫嗎?”
科恩的眼皮跳了一下,瑪麗亞相信他經歷了一次非常罕見的內心衝突。
但這情感只持續了片刻,他的神情再次變得冷酷。瑪麗亞嘆了口氣,微微抽搐的嘴角寫滿了自嘲。是啊,她竟然希望科恩能夠理解她為何拒絕戰鬥——她一直都知道的,職責和律法是這個男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內容。他從不關心所謂的正義,也不會指責誰的傲慢。他甚至不認為敵人犯過什麼錯,因為他根本不關心命令以外的任何東西。
兩人手中的榮光刃又一次交鋒相碰了,重擊擦出的火花濺到了他們身上。原本這應該會是雙方戰士發起衝鋒的號角,在兩位領袖對決的同時,嗜血的狂信徒將會一擁而上將瑪麗亞身後只想活命的怯懦鼠輩一舉殲滅。但這種事並未發生。兩位聖騎士手中的利刃猛烈地對撞著,風暴般的搏命對決讓空地上灑滿碎裂的光芒。閃電劃破了燃燒的牆壁,照亮了龜裂的彩繪玻璃窗,內環騎士們的面容宛如冰冷的雕像,沐浴在愈發寒冷的閃光中。
在這場對決過去多年以後,史學家只能從極少數聖城的倖存者口中記下此事的終局。學術界主流的觀點之一是:科恩一直佔據著上風,在他向瑪麗亞發出致命一擊之前,他徹底異變為怪物,嚎叫著衝進了化為廢墟的聖格里高利大教堂。人們更願意相信這個版本的記錄,而且倖存者們也從未對此進行過反駁。
成年後的露易絲也曾講述了另一個版本的故事,在她的敘述中,科恩進行了狂暴的猛攻,而瑪麗亞冷靜且精準的防守滴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