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子時。
偷竊的男子早已不知所蹤,許步薇只得趁著最後的時間抓緊出城,趕回客棧。
“駕!籲——”
她橫跨下馬。客棧裡空無一人,只剩餘一盞微弱的燭火。時辰太晚,客人都已經歇息,許步薇只得牽著馬繞到了院子裡的馬窖中。
黑暗中有個人影,她愣了愣,片刻才看清楚來人道:“掌櫃的,你怎麼在這裡?”
“公子這是……”矮瘦男子側過頭,身上穿著簡單的布衣,夜裡太黑,只悄悄看了眼許步薇手腕上的傷口。
布帶綁的太過隨意,有些隱隱準備脫落的趨勢,只見淤血從手心透露出一部分,讓人不得不關注到。
許步薇有些不自然 ,她垂目,見掌櫃眼尖留意到自己的傷口,便隨意將手往後擋住,不想與此人多做解釋,說道:“今日出門,不小心與人起了些爭執,劃傷手心罷了。”
見他有意迴避,掌櫃沒再繼續多問什麼。
他點點頭,鬆了口氣:“原是如此,公子今日出門,可找到了想找的人?”
少年搖頭:“說來慚愧,臨川如此之大,還未曾打聽到故人的訊息。”
說罷,她把馬繩遷到木栓上,作別道:“今日天色已晚,不便久留,掌櫃也早些歇息,告辭。”
“公子早些歇息。”
許步薇轉身離開。
男子笑著行了個禮,望著少年人逐漸走遠的背影,忽然在一瞬間,目光微冷。
*
夜裡,許步薇是被外頭的聲音給驚醒的。
“軍爺,那人就在此處。”
睡夢中,隱隱傳來一些人傳來說話的響聲。這些日子,許步薇輾轉流離,夜裡入睡總不得安穩,一有動靜便容易清醒。她霎時睜開眼,夜色還早,紗窗之外卻一片火光。
少女有些惴惴不安,一門之隔,不時響起幾人壓低嗓音的交談聲。
“他當真是這幾日城中潛逃的殺人嫌犯?”
掌櫃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尊敬道:“大人,小的所說句句屬實。”
“那小子一身清貧卻能拿出十幾兩銀子,一看便是不義之財。昨天夜裡小的見他從外頭回來,手上的血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我這兒小本生意,自是怕惹上麻煩,不敢欺瞞官爺……”
“如今他正在屋子裡,想來還未睡醒,官爺進去,把他抓到衙門裡審問一番便可知曉。”
許步薇皺眉。
當初她三更半夜來到客棧,擔心與人交惡,又唯恐此人會懷疑她的身份,便多使了些銀子給店家。沒想到,如今這人卻不分緣由顛倒黑白,胡言亂語,連證據都沒有,僅憑自己的一面之詞,便斷定了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真是荒唐。
她看向屋子的另一側。
外頭的人不知是怕打草驚蛇還是如何,遲遲沒有將門推開,屋子裡有個窗戶,從這裡出去,以她的能力不會被人察覺。
“大人……”
為首的男子盯著這扇門,夜裡漆黑一片,安靜至極,沒有一點聲音:“你們幾個,去把門開啟。”
“是。”
兩名侍衛拿著掌櫃手中的鑰匙,門被人從外面鎖住,是掌櫃擔心裡面的人察覺出來想要逃跑,所以留了個小小的心眼,上了鎖。
雖然客房之中有一個窗戶,但是此處正居三樓,尋常人來說,跳下去恐怕要廢掉不少力氣,難免不會被人發現,所以他不必擔憂這個問題。
“嘭”的一聲,門被人開啟。
裡頭漆黑一片,掌櫃守在門外,衙州府的人走進去,點燃燭燈。官兵隨著大人一擁而上,火炬將整個屋子照得清清楚楚,直讓看看了心中發虛。
“這!”
“嫌犯何在?”
小廝抹了抹額頭的汗珠,他走進去,周圍空無一人,甚至連床榻都是整齊無比的,不像是有人待過的地方。
心中一驚,轉過身,只見為首之人目光森冷:“你竟敢戲弄本官!”
那掌櫃的嚇得跪了下來:“這……這,小的明明將他鎖在了裡面!大人明察,小的絕對不敢欺瞞大人!”
為官之人轉身檢視屋子裡的情況,忽然間,留意到開啟的窗戶。
“大人明察啊……”
他注視著男子,倏然間,只見官爺抽出腰中的大刀,當頭往一劈。
整片窗臺,嚴嚴實實的砍成了兩半。
“犯人已逃,你們幾個,循著東南方向給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