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已至深夜。
寢屋中,唯獨只對映出兩人的身影。
衛懷胥脫下衣裳。
冰冷的衣袍被卸了下來,他傷得嚴重,素月白色的袍子已經被染紅了大塊,好在箭矢無毒,流出的血不是黑色的。
許步薇也曾被箭矢射中胳膊,她知道有多疼,若是處理不當,很容易失血過多。許步薇不知道他是如何的受的傷,只是先用白布擦乾淨一旁的血跡。
少女的眼神停留在他腰間。
青年面板白皙,肩很寬,腰線勁瘦,只餘後一件披風半搭在肩上,身上的疤痕很少,所以這道傷口便顯得尤為猙獰可怖。
她的手冷不防扶上他的腹部,衛懷胥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弄的身子一僵。
她平淡道:“有點疼,忍著點。”
衛懷胥唇色還是略微白的,聽到這,他的眸色稍稍一動:“治個傷而已,你倒也不必如此看不起我。”
他一個大男人,又是將軍,受過那麼多傷,倒是頭一次有人這般讓他忍一忍的。重要的是,此人還是一位女扮男裝的小姑娘,說出去,恐怕讓人笑話。
許步薇渾然不知這人在想什麼,她把傷藥塗在布條上。按理來說,這般深的口子,應當是要縫合才對,許步薇不懂醫術,只能將就著包紮一下,瞧他還有心情說話,想來這條命是撿回來了。
許步薇繞到衛懷胥身後,將他背後的披風摘了下來。火光中,年輕男子的身材一覽無餘,肌肉勻稱,身形漂亮,布帶在衛懷胥身上纏繞,二人不說話,莫名讓人覺得氛圍有些奇怪。
不過一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新兵,兩個大男人,能有什麼。
許步薇順口問道:“為什麼不叫大夫?”
衛懷胥聞言,低頭看著自己腰中的白布,說道:“夜太深了,不想驚擾旁人。”
沒想到是這個回答,許步薇還以為,他不想喚人,是因為一心想要遮掩什麼。
青年微微側頭,餘光看向身後的人,他笑了笑,又補充道:“再說,不是順便還撞見你了嗎?”
她手一頓。
許步薇冷靜的在一旁包紮,他說這句話摻雜著笑意,若是在衛懷胥面前的是一位普通的小女子,青年生的模樣漂亮,又如此會花言巧語,恐怕沒幾句便容易芳心暗許,惹得少女春心蕩漾。
她冷淡道:“我不是大夫,救人不會,殺人倒是可以。”
“所以你是真想見死不救,若是我不答應你,你就任我一人死在此處?”
被衛懷胥這樣一問,她略微思索。
要怪只能怪她暫時沒有辦法,若許步薇方才不用那個法子,恐怕衛懷胥不會輕易答應她的要求。
有時候,懂得威脅他人,也是一種好處。
雖然她不承認方才是一種威脅,畢竟許步薇從未想過要他的性命,真要死在自己面前,她也不是一個見死不救的人。
許步薇想起前面自己說的話,反正衛懷胥已經答應了自己,思索一二,也沒什麼再裝的必要了。
她道:“方才的話不過隨口一說,我說過不是威脅,衛郎君多慮了。”
“是嗎?”
衛懷胥的聲音還有些混啞,他淡淡道:“我還以為當著我的面這般質問你,你會再狡辯一番。”
許步薇不應聲,不知道是不是傷口沒有方才那麼疼,年輕人卻來了興致:“你不說的話,那就輪到我了。”
許步薇道:“衛郎君想說什麼?”
話既然說到這裡,衛懷胥也不必多加試探。今夜他回來得匆忙,身受重傷,本無暇顧及其他事情,現冷靜下來,才覺得今夜遇到許步薇,太過巧合。
“我還沒問你,深更半夜,為什麼來我這裡?”
許步薇頭也不抬,實話實說:“路過。”
衛懷胥抬眸看向窗外,聽著少女的聲音,辨認不出是否騙人。
“你我之間也算經歷過幾次生死,許小五,我以為我們會成為朋友。”衛懷胥目光微動,“可惜你身上有太多秘密,有時候總讓人摸不清看不透。”
許步薇手中的動作停了一秒,驀然聽懂了他在說什麼,緩緩回過神來。
他這話說的,彷彿在怪自己總是在遮掩,沒有付出真心,可是真心,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拿出來的。
“大人還缺朋友嗎?”她道,“我如今不過一個新兵,提督大人也會甘願同我這般身份普通的人做摯友嗎?”
話語問的犀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