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眼紅於薛家的氣勢如虹,但大多數人,也不得不心悅誠服的承認這一點。若是換了他們,先別說有沒有這個能耐賺這麼多銀錢,即便是真的有了這些個銀錢,有沒有那個魄力拿出來又是另一回事兒了。因此,徒臻即位之後雖然對薛家諸多提拔,文武官員也沒有太多的異議反對。畢竟薛家的人脈向來不錯,而功勞又真的做到位了。現如今,同患難的艱辛困苦終於熬了過去,剩下的便是同富貴的得意自在。徒臻只要這麼一想,就覺得心裡暖暖的。他看著遠處被風吹拂的盪漾起一波波紋浪的稻田,意有所指的說道:&ldo;經營了這麼長時間,總算是見到秋收了。&rdo;薛蟠聞言,也附和的輕聲嘆道:&ldo;是啊,看來今年是個豐收的年景。&rdo;話音剛落,徒臻恰好回頭,淡然微笑的樣子便映入了薛蟠的眼眸,於是兩人定定的看了彼此一樣,淡然微笑。我想和你在一起。並不是說那種同患難的利益結合,而是更為難得的,同富貴共享樂的在一起。這江山萬里,天地浩大,我尋尋覓覓找了良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想要並肩看山河壯麗的人。雖然前路依舊慢慢,雖然人世無常滄海桑田,但總得有那麼一個人,不論他富貴貧寒,不論他高貴低賤,可以放心安然的放在身邊與我同行。然後便覺得冰涼許久的內心漸漸回暖,只便是想到了那一個姓名,想到了一個眼神或者一個輕微的動作,也會有種會心一笑的衝動。而這個人,便是可以相守一生的伴侶。徒臻輕聲嘆息,看著默然站在自己面前的薛蟠,過了年他便十九歲了。身量已經完全長成的青年,他的神色優雅閒愜,總是帶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隨意自在。他的四肢勻稱,體態輕盈。他的身材並不是古代君子標準的頎長,氣度也並不是那種君子似的溫潤如玉。周身總是縈繞著一種不合時宜的尖銳和犀利。他不屑於時下君子們所信奉的中庸之道,他凡事較真兒,總該弄出個聲聲響響。他也從未刻意引起誰的注意,可只要站在人群當中,他的習性,他的舉動總是會脫穎而出。他的面板比時下一些少女還要瑩白一些,這個可能是薛家的傳統。無論是忠信侯還是薛寶釵,他們的肌膚都是瑩潤白皙,彷如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又好似是光澤剔透的珍珠。遠遠看著便透出一股子的養尊處優,雍容可親來。他的相貌也並不是時下男子標準的劍眉星目,契闊爽朗。而是彎彎的清秀的眉毛,彷如新月。眼睛彷彿杏兒一般,圓滾滾的,清亮柔和。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細細打量起來精緻清秀多過俊朗,倒和薛寶釵有五六分的相似,卻也被他多了一種不羈自在。也正是因為這一抹不羈自在,才讓大多數人望卻了薛蟠本身的容貌,更多注意的卻是他的手段,他的心性,和他的言談舉止。這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徒臻想到這裡,不由得微微嘆息。薛蟠很貪財,可他又是這世上最不缺財的一個人,因此無論是誰也無法從銀錢收買上真正贏得他的心和好感。薛蟠很混賬,可是他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把握住事態的發展和變化,因此也很少有人能設下圈套套住他。因為他的思維實在是清晰,頭腦實在是冷靜。對於權勢功名,他雖然喜歡,但也不是非要不可。從這一點兒上來說,他還是有那麼一些無慾無求的,而無欲則剛,到了這種境地上,誰也沒辦法干擾什麼。不能以利誘之,也不能以權惑之。因此這樣一個人總是受到那些個碌碌無為的只想著和光同塵得過且過尸位素餐的人們的嫉妒和豔羨。因為那些個人無法達到他的高度,所以便任由嫉妒的心靈驅使,隨意散播一些沒用的謠言。因此大雍朝大半的臣民百姓俱都認為他的蟠兒是一個飛揚跋扈,霸道囂張,睚眥必報,見錢眼開的紈絝子弟。只有他身邊真正懂得的親近之人才曉得,其實他的蟠兒是一個多麼綿軟,多麼客氣,多麼好哄的孩子。想到這裡,徒臻又有些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似乎每次一想到蟠兒,哪怕僅僅是一個名字,他也會覺得開心自在。氣氛不明不白的沉靜下來,空氣中漸漸瀰漫出一種曖昧的,溫暖的氣息。薛蟠若有所覺的扭頭看了徒臻一眼,只看到徒臻滿心滿眼的笑容和寵溺,自己也覺得分外輕鬆溫暖起來。處在熱戀中的兩個人,不知什麼時候,接著寬大的衣袍的掩蓋,悄悄的握住了雙手,十指糾纏,十指相扣。掌心貼著掌心,似乎就能感受到對方脈搏的跳動,這樣的感覺,是很奇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