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但笑不語。起身拍了拍衣裳的褶皺笑道:&ldo;榮國府有些體面的丫鬟向來比主子得意兩分,你也不用和她計較,自然也犯不上動氣。他們家犯渾的事兒也不在這一兩個事情上頭,以後你就知道了。&rdo;添香笑道:&ldo;只一件事就見識到了他們家的體面,奴婢可不敢再知道什麼了。&rdo;紅袖反而介面笑道:&ldo;不過他們家的奴才是那個樣子,主子卻都是慈眉善目很好說話的。尤其是榮國府的寶二爺和寧國府的小蓉大奶奶,說說笑笑的一點兒架子都沒有。中秋家宴的時候,那樣身份貴重的人,竟然和我們這些個丫頭說笑玩鬧道一起去了。別家的主子再是體貼下人,也沒有這樣的。&rdo;薛蟠也頷首符合道:&ldo;別人暫且不說,寶玉倒是難得一個和氣溫順的人了。&rdo;至於小蓉大奶奶,那是別人家的女眷,紅袖他們說兩句無妨,他這個做叔叔輩的就不好私下品評了。&ldo;寶二爺各處都好,就是身上脂粉氣太濃,倒不像個頂門立戶的爺兒們了。&rdo;添香說著,輕叫了一聲,皺眉說道:&ldo;我都忘了,寶二爺晌午的時候還打發人給大爺請安呢!&rdo;&ldo;大晌午的給我請安?&rdo;薛蟠挑眉問道:&ldo;可別是有什麼事情吧?&rdo;添香仔細回憶了一番,搖頭說道:&ldo;沒說有什麼事兒,就是來給大爺請安。&rdo;&ldo;他也沒帶些東西給我,請個安就走了?&rdo;薛蟠愈發的好奇了。添香又想了半晌,方才確定的說道:&ldo;真的沒留什麼東西,也沒留什麼話。打發茗煙過來的,聽說大爺在午睡,說了兩句閒話就走了。&rdo;薛蟠有些莫名其妙的抓了抓腦袋,開口說道:&ldo;算了。左右你們在家裡折騰我也呆不消停,這就過去榮國府看看就是了。&rdo;於是紅袖連忙翻身進了裡屋翻出一套外出的衣裳來給薛蟠換上,一番收整過後,薛蟠搖著扇子出了忠信侯府。到了賈府的時候,按照規矩自然先去拜訪了賈赦和賈政。兩人一個混在內院兒和姨娘頑耍不肯相見,一個泡在書房和一群清客相公講古吟詩。薛蟠簡單問候兩句便進了內宅拜見賈母。正巧碰見寧國府的尤氏來給賈母請安。見到薛蟠後,自然又是一番寒暄熱絡。閒話幾句過後,又是挺不好意的溫顏相求‐‐&ldo;我那兒媳婦的病薛大兄弟也是知道的,拖拖拉拉兩個月不見起色,倒是愈發的沉痾了。大兄弟和宮裡頭的人相熟,能不能想法子找個好一點的太醫給瞧一瞧?&rdo;薛蟠聞言,狐疑問道:&ldo;中秋家宴的時候還和姑娘太太們瘋玩了半夜,我瞧著她挺精神的。怎麼這兩日的功夫又不好了不成?&rdo;尤氏有些憂心忡忡的嘆了一聲,開口說道:&ldo;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前兒一段日子神武將軍家的大公子倒是找了個郎中瞧了,又開了許多的湯藥。吃過幾副後卻見起色,回了家也好好的。到了二十過後,卻一日比一日的懶了起來,也不吃東西,也不愛動。&rdo;&ldo;興許是中秋的時候玩兒的有些乏累了。弟妹要知道,大病初癒的人身子總是比較虛的。&rdo;薛蟠只得開口安慰道。只是越說話,越覺得尤氏的話莫名熟悉,彷彿在哪兒聽過一般。尤氏聞言,輕聲嘆道:&ldo;我當時也這麼想的!畢竟前幾日果真好了許多,我也就沒放在心上。可誰知道這兩日竟然愈發的嚴重起來,如今連地都下不了了。我瞧著實在不太好‐‐要不是這般嚴重,我也就不好打擾薛大兄弟了。&rdo;薛蟠鎖著眉頭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開口問道:&ldo;寧國府大老爺的壽辰快要到了吧?&rdo;尤氏笑道:&ldo;有勞薛大兄弟掛記,可不就是下個月中旬的功夫了。&rdo;薛蟠不動聲色的打量一下笑容溫切的賈母和王夫人,心中輕嘆一聲,開口說道:&ldo;也興許是中秋時候不經意,受了風寒的緣故罷了。&rdo;尤氏又道:&ldo;叫了許多個大夫診脈相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宮中的王太醫也來府上看過不止一次了,前幾日還說的頭頭是道的,這兩日便推脫不能,叫我們另請高明瞭。&rdo;薛蟠聽到此處,心中已經有了兩分章程。秦可卿這個人他也見過兩面,人很隨和,愛玩愛鬧,是個爽朗嫵媚的嬌柔女子。單看她只去了忠信侯府一次便讓紅袖添香兩個交口稱讚,也能知道這女人為人處事絕對是八面玲瓏,滴水不漏。且她的身世鬼蜮莫測,許多人暗暗猜測她與皇家有關。又說她的死牽連到了榮寧二府的興衰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