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道理，我都不能跟他說。這些道理，在我這裡說，是道理，站在他的立場想，就是不信任。所以我只能陪他去那個地方-去之前，我還跑去找了趟凌藍秋。塗遙既然說關永平知道我們關係是有人告密，告密的人我用膝蓋都能想到，是凌藍秋。找她好找，這女人最近總有點蔫，整天呆在房間裡。我敲門的時候，齊楚在裡面，大概是在跟她排行程表，桌上一堆檔案。齊楚開了門，眼神冷冷的在我臉上身上瞟了將近四五秒鐘，才讓在一邊，讓我進去。他自己就走了。即使不回頭，我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真正地如芒在背。凌藍秋坐在椅子裡，一桌子檔案也不蓋一蓋，招呼我：&ldo;找我有事？坐……&rdo;&ldo;我等會還要出去，不坐了。&rdo;我興師問罪：&ldo;你為什麼要和關永平說我和塗遙的事。&rdo;&ldo;你覺得是為什麼。&rdo;&ldo;我知道你不是拿這種私事作梗的人，要真想害我們，直接告訴秦染就是。&rdo;秦染是聶家上一輩最小的女兒，嫁了個比自己大三十歲的老導演，我不查還不知道。&ldo;行，你聰明。那何必來問我？&rdo;&ldo;我知道你不放心塗遙，以為關永平給點壓力他就會放棄。&rdo;我耐心跟她講道理：&ldo;其實你沒必要這樣計劃，我不是傻子，我自己的事……&rdo;&ldo;你懂個屁！&rdo;凌藍秋忽然發飆，一把檔案直接摔到地上：&ldo;塗遙的手段，玩死十個你都綽綽有餘，你當老孃願意一輩子給你當情感顧問，就衝你和我搶角色那兇狠勁，我巴不得你早點栽在塗遙手裡，情商和智商不匹配的傻逼！&rdo;我被這女人突然翻臉弄懵了。我剛退兩步，她又抓過一大疊檔案砸了過來。&ldo;帶著你滿脖子的草莓滾吧！傻逼！&rdo;-出了關家，海闊天空。我其實還是不願意讓塗遙開車，但是他心情好，也不好打落他的興頭，事先和他約法三章，從速度到車型全部事先說好，最後他開著一輛寶藍色敞篷車，帶著我出了門。秋天的樹林簡直漂亮過春天，這邊大概不流行砍樹，樹都長得超乎想象的高大，遮雲蔽日一樣，在道路兩旁站著，滿地顏色好看的樹葉子，連道路的邊界都模糊了。塗遙難得有車開，一路踩著油門過去，我都看沒怎麼看清楚。我早上起得早，困得很，跟塗遙打了聲招呼，縮在座位上補覺。醒來的時候，聽見海鷗的叫聲。一睜開眼，陽光很亮，已經是中午了，臉上蓋著塗遙的帽子，他見我醒了，湊過來親我：&ldo;大叔睡覺的樣子真好看。&rdo;我有點恍惚，像是以前也有誰對我說過這話。但是我無暇多想。眼前的景色，是真正的海天一色，銀白沙灘，沒有椰子林，但是陽光很好，海岸線很長，遠處有碼頭，有海鷗在海面上盤旋。&ldo;先歇一會兒，我再帶你去坐船。&rdo;他伸手過來，攬住我肩膀：&ldo;等到家再吃中飯好了。&rdo;我有點懵：&ldo;家？&rdo;&ldo;是啊，我家。&rdo;燦爛陽光下，他眼睛像黑曜石一樣，專注得像是要把人的靈魂都吸進去：&ldo;我帶你去看我長大的地方，要不要看？&rdo;-坐船，站在船舷邊看浪頭，好像伸手就能碰到海水一樣。塗遙攬著我肩膀，陪我站在船頭吹海風。&ldo;等到了家，我教大叔游泳好了，我家有海灘。&rdo;他眯細了漂亮眼睛，十九歲的少年，笑起來的時候，整張臉比玉雕出來的還好看。&ldo;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游泳？&rdo;我有點被算計了的不甘心。&ldo;那天晚上，我看大叔坐在泳池旁邊，很落寞地看著別人游泳，就知道大叔不會游泳了。&rdo;不愧是被打了一巴掌，果然記得深刻。&ldo;你那時候還有功夫看我？&rdo;不是和關瑩瑩她們玩得那麼開心嗎？塗遙笑了起來。&ldo;不管我走到哪裡，在做什麼，我都能看到大叔的。&rdo;他笑著，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很認真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心口：&ldo;我這裡，一直在看著大叔的。&rdo;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好。&ldo;啊，到了。&rdo;他也不等我回答，語氣欣喜地提醒我，然而他看著前面的眼神，複雜得讓人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