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ldo;哦，傷在哪裡？&rdo;&ldo;身上。&rdo;&ldo;那他比塗遙好，&rdo;我悠哉遊哉告訴他：&ldo;塗遙被齊楚打傷了，傷在臉上，正在醫院考慮要不要縫針，你們要不要到醫院來看看。&rdo;陸赫在醫院發了一頓大脾氣。當然不是朝我發，我把劇組合同擺在他面前，跟他商量賠償事宜，還有塗遙的行程表得重新排，再告訴他，八號塗遙要跟聶源去見金熊獎的評委會，現在臉被打傷了，根本出不了門……陸芸白來不及趕過來，只能讓陸赫一個人面對我這&ldo;陰險狡詐&rdo;的經紀人。陸大導演傲氣得很，我一說：&ldo;那陸導是不準備負責了？&rdo;他立馬就高姿態甩我一句：&ldo;不就是個金熊獎新人，不見評委會就拿不了？&rdo;我說：&ldo;那就多謝陸導了。&rdo;然後我再商量&ldo;有塗遙沒齊楚，有齊楚沒塗遙&rdo;的問題。摸清楚陸赫性格，知道他這樣慷慨，就好說多了，我跟他示弱，說：&ldo;我也不想讓陸導為難，但是，齊楚實在太危險了，我不是想惡意揣測他，但這事實在太蹊蹺了，我知道塗遙年紀小，條件好，他演技導演你也看到了，以後大好未來等著，他不會傻到去主動招惹齊楚，但是齊楚的心思我就說不定了，塗遙再呆在這劇組裡，我怕會出現別的意外。&rdo;陸赫雖然爽快，卻不傻，他純粹是因為做大事做慣了，家大業大，性格又傲氣，懶得跟我斤斤計較，徑直告訴我：&ldo;趕走齊楚不可能，其餘的要求你可以提。&rdo;&ldo;除了趕走齊楚之外，都可以提？&rdo;我一臉溫良笑容看他。&ldo;你先說來聽聽，別賣關子。&rdo;他不上當。我招手，阿封趕緊把那本《匹夫》原著遞上來，我從裡面抽出一份夾著的劇本，改動部分不比那天晚上陸赫讓我看的稿子少。&ldo;這兩天我閒著無聊，看了下原著，就寫了個劇本，有點業餘，希望陸導能抽時間看看。&rdo;我態度十分和善：&ldo;裡面沒有給塗遙加太多戲份，就是改了些情節。&rdo;&ldo;你想換劇本？&rdo;陸赫一臉面無表情看著我。我發誓，他臉上絕對寫著六個字：你好大的狗膽！&ldo;沒沒，&rdo;我深知這暴君退讓程度有限：&ldo;我只是提供個方向，陸導手下人才濟濟，哪輪得到我來寫？&rdo;陸赫皺著眉頭，一臉嫌棄地接過了那劇本。他大概連象徵性帶回去看看都懶得，直接在醫院長椅上看起來，他看書速度快，幾分鐘就翻完劇本，我注意看他動作，發現他在幾場重頭戲的地方都停下來認真看了看。翻完之後，他問我：&ldo;你在哪請的槍手？&rdo;&ldo;這該算是讚揚吧？&rdo;我笑著看他。&ldo;我沒有挖牆腳的意思，&rdo;他皺著眉頭，又翻開最後一頁：&ldo;這個結局不太好，我想問他有別的版本沒有。&rdo;&ldo;有另外一個版本。&rdo;我拿出藏在錢包裡的那頁紙來給他看：&ldo;我也偏愛這版本，鳳七少爺是忠於他的王朝，所以我寫了這結局。&rdo;陸赫接過去，掃了幾眼。&ldo;你寫的？&rdo;我好像一開始就和你說了吧，大導演。&ldo;我大學中文系的。&rdo;我溫和對他笑。&ldo;怎麼不去寫劇本。&rdo;他拿出鋼筆，刷刷刷劃掉劇本上結局，把我那頁紙夾進去。&ldo;沒錢賺。&rdo;陸導演竟然笑了一聲，我簡直受寵若驚。大學時我確實接過寫劇本的活，給不少電視劇寫過劇本，也確實不怎麼賺錢，一個人包一集也只夠一星期生活費。後來帶齊楚，最窮的時候我每天吃一碗泡麵，同時接兩三個劇本，給他買演出服買吉他，不然怎麼會累暈在後臺裡。在我年輕的時候，我曾經很相信一句話，大意是你現在吃過的苦，都是以後的人生經驗。翻譯成莎士比亞的話，就是：今日所受苦難，都是他日笑談的談資。現在年紀大了，雖然知道這世界全然不是那麼回事，格言和宗教一樣，大都是起一個安撫水深火熱中民眾的作用，但這些話也還記得。畢竟，有時候，人總得自己想開點。-塗遙那小混蛋，被醫生包紮一新送出來，光溜溜光頭，半張臉包著紗布，看起來陣勢頗嚇人，還不忘和陸赫打招呼：&ldo;導演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