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牛你這次回來後,就別再出門了,好好在家裡消停幾年,娶妻生子的事兒也該著手辦了,月英都要二十歲了,再不嫁人,人家會笑話。”宋濂從朱七牛手中接過一杯茶抿了一口,若有所指的說道。
朱七牛心知先生其實說的是不能再立功了,不然太上皇那邊猜忌越深,早晚會出事。
“我也是這樣想的,先生,明天我要陪我四哥去溧水提親,等過幾天皇上的封賞下來了,就該我去黃家提親了,以後我都不出遠門了。”
“嗯,這樣才對,有時候適當的歇一歇,比一直勤奮還要重要,須知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亢龍有悔。”
“是,謝先生指教。”
宋濂放下茶杯,饒有興致的開始考教朱七牛的學問。
這都是老生常談了。
每次長久不見面之後,一見面先生便會來一套,生怕朱七牛把好不容易學會的學問給忘了。
朱七牛讀書卻也不止是為了考狀元,而是真喜歡讀書,不然也不會四歲啟蒙時就在夢中書房自學了。
這些年雖然一直在戰場上當武將,他卻也沒忘了學文,時不時就會在夢中書房溫故而知新。
面對先生的考教,朱七牛自然對答如流,引得宋濂不斷點頭微笑,老懷安慰。
然後宋濂的精神頭兒不僅沒有因為說久了話而萎靡下去,反而更加飽滿了。
就連宋濂的兒媳之後來給二人換點心和茶水時,都說公爹看起來狀態好了不少,斌國公就是老人家的良藥。
對於這種說法,宋濂並未反駁。
到吃晚飯時,宋濂更是胃口大開,吃了一碗米飯和不少菜,還拉著朱七牛喝了幾杯酒。
然後微醺的老頭兒才被兩個兒子扶下去休息。
宋濂今年八十三了,他的兒子的年紀自然也不小了。
事實是,因為沒有受胡惟庸案的牽連,宋家在大明雖然不說如日中天,但靠著宋濂在文壇的地位,整個宋家在文壇和官場還是很混得開的,宋家的子孫嘛,雖然不至於太興旺,但也還可以了。
宋濂之下,共有二子二女,二子之下則不止是明實錄中記載的獨一個孫子,而是有四個孫子,其長孫的兒子雖然沒有朱七牛大,但也快要到成親年齡了。
畢竟宋家沒有被牽連,也就沒被抄家斬首,十幾年下來,自然會繁衍出一些新成員。
看著已然白髮蒼蒼的先生的兩個兒子和步入中年的先生的大孫子,朱七牛若有所思。
先生為了大明殫精竭慮,雖然沒有太明顯的大功勞,也沒有什麼傳奇故事,但單是為太上皇教育出了當今皇帝和一票優秀皇子,便稱得上是功勳卓著了。
就連我,那也是站在先生的肩膀上往上晉升,平日裡受先生指點良多。
眼下先生已然老邁,而宋家雖然得皇帝照顧,卻始終沒有一個能在文壇或官場頂大梁的人,雖然先生沒說,心裡也看得開,但想來若是宋家有人官至極品,先生還是會十分高興的吧?
看來有必要推二師兄或大師侄一把,不說直接讓他們當上一部尚書或一省布政使,當個侍郎或大理寺卿、國子監祭酒總是可以的吧?
說到底,雖然比起先生來他們能力平平,但也都不是違法亂紀的人,而且本身還是有些本事的,坐上某一個高位還不至於禍國殃民。
想罷,朱七牛當即決定明天就進宮跟皇上商議一番。
是夜,朱七牛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在宋家留宿了,並且還是跟先生睡一張床。
半夜時,先生醒了,朱七牛又是給先生倒茶,又是陪先生說話,一直到天快要亮了,先生這才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朱七牛卻是沒再在一旁打坐了,就著將起未起的太陽打起了金剛功。
一套功法打完,天正好矇矇亮,大街上依稀傳來了小買賣的叫喊聲。
洗了把臉,朱七牛跟早起的宋濂長子宋瓚打了個招呼,拒絕了宋瓚的留飯,騎著開疆離開。
在路上隨便買了兩個燒餅和兩個牛肉包子,朱七牛一邊吃一邊朝著城北而去。
木有錯,現在大明民間都有牛肉吃了,雖然賣得很貴就是了。
這都是因為大明現在擁有了一塊廣袤的草原。
有了草原,自然就要多養牛,牛養多了,牛肉自然就不再過分珍貴。
如今的大明,吃耕牛以外的牛已然不犯法了,就算是吃耕牛,懲罰也比過去輕了許多。
畢竟農機也推廣了這麼些年,早已深入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