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牛確實是老狐狸。
還是一個預謀了幾十年的老狐狸。
哪怕是之前他的一些看似無用的舉動,實則都充滿了算計。
以有心算無心,別人怎麼可能算得過他?
就連他方才讓蔡徐讀的武皇帝的書信,那也有額外的目的,即引起大家的共情,讓大家支援朱祁鎮還政。
這不,許多一開始很忠於皇帝的臣子,自始至終都沒說過話。
在這種場合不說話,其實已經是一種表明態度的方式了。
預設。
而隨著朱七牛的話說完,預設的大臣……更多了。
朝堂之上,近乎完全沉默了下去,就連朱七牛的四個兒子也相對無言。
八大輔政大臣裡,蔡徐自不用說,堅決站在朱七牛這邊。
楊士奇雖然有些糾結,但始終不忘當年文皇帝的知遇之恩,心中已然默定朱文幸這個人選。
張輔嘛,是朱棣一手帶出來的,當然更傾向於朱祁鎮。
唯有徐輝祖有些舉棋不定。
一邊是親外甥,一邊是親外甥的孫子……難啦!
“皇爺爺不愧是皇爺爺,運籌帷幄之能,遠超皇奶奶和母后的理解與講述。”偏頭看了看朱七牛的側臉,朱文幸暗暗想道。
“哎呀,其實大家不必這麼緊張,不過是一個位置罷了,只要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脈,誰坐又有什麼關係呢?看開點的話,皇帝自己都能不在意,何況是以皇帝為主的臣子,以及那些能力有所不逮、目光有所侷限的、只想安居樂業的百姓呢?”微微一笑,朱文幸開口說道。
朱仁忠冷笑:“哦?你又有新的見解了?”
“非是新的見解,而是早有打算。”
“願聞其詳。”
“四爺爺治理下的大明,很好,仁宗皇叔也很不錯,先帝嘛,同樣可圈可點,我想父皇若是地下有靈,一定會很欣慰。
雖然他們是旁支取代主脈,但不是造反上位,也沒什麼好追究的,如今我長大了,取回家業也是順理成章,對於四爺爺的後代兒孫,我自會好好安排,有個交代。
不若這樣吧,漢王和趙王不是一向勇猛嗎?允其兵馬十萬,限三年為期,往北打,能打下多少地盤來,都歸他們,世襲罔替,只要其還認朝廷,每年進貢,聽從朝廷的聯合作戰的軍事調派,則準其藩國之內全權做主。
仁宗諸子嘛,亦可效仿,只要他們有這個能耐。若不願操勞,仍舊做他們的宗室即是,我保證一視同仁,決不偏頗。”
視線轉向皇帝朱祁鎮,朱文幸笑道:“至於當今皇帝嘛,若是把他留在京城,你們恐怕會覺得我圖謀不軌,以後還是不會放過他。
這樣,澳洲那邊說是有南京和八個省,實則土地開闊力度還是不足,也正因不足,未來有無限可能,我便準其以一省之地為藩國,需要多少人馬、錢糧等,一律照批。
藩國之內,大小事情他皆可全權處理,同時免去其上貢之責。”
朱家四兄弟微微一驚,目光不斷掃視著朱文幸,對他這種大度且放虎歸山的自信處理方式頗有些不理解,隨即也多少有些明白自家父王為何時隔三十多年還是對武皇帝念念不忘。
若是這位皇侄真的很像他父皇的話,那他父皇的人格魅力倒也確實比後面三位先帝強上一些,給他做臣子,肯定很幸福吧?
眼見形勢比人強,朱文幸又給出瞭如此優厚的後續待遇,沉思苦想後,朱家四兄弟也有些動搖了。
“大哥,這……。”
朱仁忠衝著三個弟弟擺了擺手,看向了沒怎麼說話的張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您意下如何?”
張太皇太后一聽這話音,就知道朱家四兄弟打算服軟了。
轉頭看了看年幼懵懂的大孫,張太皇太后嘆了口氣,不得不服軟道:“哀家覺得這樣很好,皇位什麼的,便歸還文皇帝一脈吧。”
“不過……。”
朱文幸抱拳道:“有話請直說,我儘量同意。”
“我想把先帝的兄弟及其子侄一起帶去澳洲。”
這就有點像當初常太后和徐皇后一起去印尼了。
按理說朱文幸該表現出不快才對,畢竟自己就是前車之鑑。
但要不說朱文幸是朱雄英的兒子呢,霽月高風,心胸廣大。
“可以,你們想帶誰去,就帶誰去。”自信一笑,朱文幸一口答應道。
張太皇太后鬆了口氣,上前將朱祁鎮從龍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