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七牛辭別家人，離開京城，一路騎著開疆往江西龍虎山而去。

他是代皇帝去祈福的，自然就是欽差，出行自有一套繁雜的儀仗，隨行的還有大量太監、士兵，甚至還有幾個禮部的中層官員和十幾個負責打下手的文書。

浩浩蕩蕩。

朱允炆所不知道的是，這些隨行人員裡有相當一部分都是蔣瓛手下的暗衛。

正如蔣瓛也不清楚餘下哪些人裡有多少是顏子瑜手下的錦衣衛密探。

顏子瑜麾下的錦衣衛也不是泥捏的，相反的，他們一脈相承了顏子瑜綿裡藏針、精打細算的風格，很是厲害。

所以哪怕蔣瓛跟毛鑲在暗處，對顏子瑜這個同行也不敢輕視，反而十分忌憚，生怕被順藤摸瓜。

如此局勢，朱七牛當然是不能隨心所欲了，還得處處提防，面上卻又得裝作並未察覺的樣子，以免朱允炆起疑心。

累呀。

朱七牛真是很難不懷念太祖太宗在世時的日子。

天要塌的時候，當個矮個子真的挺好的。

……

夜間。

坐在火堆旁一邊泡腳，朱七牛一邊拿著一本唐詩翻看著，時不時點頭或微笑，頗為沉浸其中。

看了好一會兒，木盆裡的水都要涼了，朱七牛這才擦了擦腳，穿上鞋。

讓團團將洗腳水倒了，朱七牛的目光轉移到了附近看守計程車兵身上。

“你們分別叫什麼名字？”

作為軍中宿將，有閒暇了就跟手下士兵閒聊一下，拉攏一下感情，這都是朱七牛常做的事情，不然他也不能在軍中乃至基層那麼有人望。

這些士兵們早就聽過朱七牛的大名，也聽過他的事蹟，因此並不多麼驚慌，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啟稟王爺，小人張愛國。”

“卑職王五。”

“卑職李金忠。”

“卑職李老三。”

“……。”

朱七牛點點頭：“平時你們看書嗎？”

“看得少。”

“偶爾看看。”

“卑職愛看書，每次發了俸祿都會去買幾本。”

“王爺，我……不識字。”

朱七牛笑道：“不識字可以學嘛，識字後多看書還是很有必要的。

所謂不想當將軍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而一個士兵要想當上將軍，立功受獎是必須的，還得懂得排兵佈陣以及各種兵法，不然只會害死自己和手下計程車兵。”

“我等受教。”

朱七牛越說越有興致，於是又道：“我來考教一下你們的學問如何？”

“是。”

“那我來出上句，你們接下句，內容只侷限於唐詩，答對的有錢拿。”

“是。”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那個自稱經常買書計程車兵第一個搶答道。

朱七牛滿意點頭，抬手扔了一個百圓銀幣過去。

“謝王爺賞。”

“但使龍城飛將在。”朱七牛又出題道。

“不教胡馬度陰山。”

……

接連十幾句詩對下來，朱七牛玩的十分盡興，又看了看其他幾個一個硬幣都沒掙到計程車兵，哈哈一笑，將錢袋裡的硬幣一股腦扔了出去。

“你們拿著吧，自己分了買酒喝。”

“謝王爺。”

朱七牛打了個哈欠：“困了，我先回車上睡覺了，你們晚上值守的時候警醒點，排好班，別打瞌睡，知道了嗎？”

“是。”

朱七牛回車上睡覺了，那幫守夜計程車兵中也有一部分去休息了，等到了下半夜，他們才會去替換下另一批士兵，然後由另一批士兵去休息。

回到自己營帳後，其中一個貌不驚人、並且自稱不識字計程車兵左右看了看，確認無人注意這邊，快速將方才朱七牛出過的詩句背了一遍，然後依次在紙上寫了好些個跟詩句根本不沾邊的字，最後愣是串成了一段話。

——傳令沿途各錦衣衛暗衛密探，隨時準備策應京城。另，讓毛鑲重點調查一下王五、李金忠、李老三……等人，必要時可控制其家人，脅迫其為我們所用。

仔細檢查一番，確認密碼沒有解析錯誤，該士兵將這張紙條給燒了，又重新寫了另外幾段讓人莫名其妙的話。

——老婆的大表哥生孩子了，是隔壁的二狗幫著生的，接生的是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