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牛考試的位置不好不壞,最左邊第三個桌就是了。
看見題目,朱七牛第一時間在草稿紙上把題目抄了下來,防止忘記。
這是宋濂教的。
考生是不允許自己帶紙的,考試時的用紙都是官府派發,防止考生在自己帶的紙上做標記、與考官串通。
官府發的紙在外面並不多見,一般只有在這個時期才會訂購一批,答題的捲紙上由紅線分格,每頁十二行,每行規定最多隻能寫二十字,寫在捲紙紅線之外的一律視作違規。
另有素紙兩張,用來打草稿,用完了就沒了。
雖然是草稿紙,但書寫也得清楚明晰,否則事後考官萬一懷疑作弊,看不清草稿紙上寫的東西,也會疑罪從有。
若是草稿紙上一個字都沒寫,那也不行,有提前被洩題的嫌疑,照樣疑罪從有。
抄完題目,朱七牛第一時間把姓名、考號、座號等寫在了答卷上,以免答著答著就給忘了,那就算是答得再好,評分再高,最終也不算成績。
到這時,朱七牛才開始正式思考考試題目。
第一題,四書題——泰伯。
這種題自然是默寫題,沒有其它可能,完全不需要動腦筋思索考官出題的目的,只需要把它默寫正確,書寫規範就行了。
說到底,縣試只是科舉的第一步,不是選狀元,不可能考的太難。
泰伯是論語的第八篇,屬於比較靠後的那種,但朱七牛十分喜歡這一篇,背的更是滾瓜亂熟。
無它,只因這一篇裡有許多膾炙人口的段落,也有許多朗朗上口的句子。
比如‘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再比如‘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再比如‘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
再比如‘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再比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再比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等等等等。
可以說是妙語連珠了。
雖然如此,朱七牛也沒有志得意滿。
稍作醞釀後,朱七牛先在草稿紙上把一些比較晦澀難寫的段落寫了出來,然後才開始正式在捲紙上答題。
得益於這一兩年都在抄書,從《三國演義》抄到《封神演義》,朱七牛的字多有進步,說很好看那是假的,是在吹噓,可端正二字倒也達到了,不至於難看,也不至於看不懂。
完整的默寫完‘泰伯篇’,朱七牛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才看向了第二題。
第二題,四書題——修身。
和前面那題‘泰伯’不同,在儒家經典之中,修身出現的次數太多,一個想岔了,直接就會導致整篇默寫錯誤。
朱七牛在抄寫題目時,其實就下意識思索過到底哪一篇才對,可直到正式做題時,他依舊不太敢確定。
這時,宋濂先生的一番話被他想了起來。
“但凡科舉考試,出題者總是想方設法加大難度,設定陷阱,要想答對他們出的題,就得懂得他們的思路和規律,比方說縣試第一場,前兩題肯定都出自四書,如果上一題是論語裡的,那下一題就絕不可能是論語裡面的,除非這個考官故意作弄。”
“而在縣試中嘛,知縣一般不會故意亂來,因為如果考中的人太少,他自己也會被上司訓斥,反倒是有人答得好,正好證明他治理有方。”
朱七牛暗道:“上一題泰伯篇明顯出自論語,所以這一題不可能還是論語裡的,而皇爺不喜歡孟子,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所以這一題應該是中庸和大學裡的。”
“大學有言,所謂齊其家,在修其身也……此謂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
“說白了就是修身是為了齊家,而要想修身,必先正心,齊家又是為了治國,扯來扯去,只會越扯越多,怕是整本大學默寫下來才夠,答卷紙都不夠寫的。”
“所以大學應該也可以排除,那就只剩下中庸了。”
“中庸第二十七章有言,大哉聖人之道……其次之謂也,正好合題。”
想罷,朱七牛拿出第二章草稿紙,又開始打起了草稿。
差不多之後,朱七牛這才又開始寫答卷。
因為抄書抄多了的緣故,朱七牛的書寫速度那是相當快,不一會兒功夫,一百來字的修身篇就寫完了。
用餘光瞥了眼天上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