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簡單是胡說八道!”
林富貴又急又惱。
覺得自己過去幾十年的面子,全在今天丟光了。
他厲聲喝斥林半夏,讓她趕緊將顧溫倫拉進屋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但顧溫倫不樂意。
他板著臉與林富貴對峙,“你讓我娶你女兒時,可沒說管不住家裡的人。”
不就是在家裡吃幾頓飯嗎?
也值得拿到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來說?
什麼素質!
要他說,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他不該對林家抱有太多幻想的。
“你給我閉嘴!”
林富貴哪能被人當眾挑釁權威,哪怕這個人是他一心看好的乘龍快婿,也不行。
因此他直接命令顧溫倫,“既然你今天沒見到武部長,那就把錢還給你嫂子!”
他說的不容反駁,並不忘向林半夏使眼色,讓她機靈點,別把事情鬧大。
奈何顧溫倫不配合。
他將雙手背在身後,睥睨著掃視一圈。
最後才慢吞吞的開口說道:
“今天我確實沒見到武部長,因為他出去公辦了。但這並不代表我沒能力贖回林柱子,錢我已經花了退不了。”
“至於你們說的去知青點告我,儘管去,我跟林半夏已經領證,那些只是我們婚前的正常接觸。”
“你什麼意思?”
林嫂子腦子有些暈乎,她知道顧溫倫肯定不會輕易把吞下去的錢吐出來。
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還想騙她給更多的錢贖人?
顧溫倫輕哼,“憑我跟武部長的關係,贖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既然你們執意鬧的不愉快,那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
這話頗有幾分斷絕關係的意味。
林富貴終於回過味來,他接過顧溫倫的話茬,朝林東春兩口子冷哼,“剛才不是犟著說要分家麼,來,繼續犟。”
“等分了家,你妹妹跟溫倫過好日子,你們可別眼紅。”
林東春被反向拿捏,有些為難地看向林嫂子,“我們……”
林嫂子這會也冷靜了下來。
她當時偷聽到林半夏和顧溫倫的聊天,氣暈了頭,只想著自己辛苦攢下來的錢,憑什麼讓林半夏那騷貨揮霍。
再加上進門多年來,一直被林半夏壓著,她有意讓林家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更想當著大傢伙的面,撕開林半夏溫柔乖巧的假面,所以便有意鬧上一場。
林東春說要分家時,她很意外但也樂見其成。
但這會仔細想想,分家在楊柳大隊並不多見,很多家裡有三四個兒子的仍在一個灶頭吃飯。
雖說有謝老三的先例在,但謝家最近鬧出不少笑話來,以至於現在隊裡誰家說到這個事,都要說幾句老謝家的笑話。
跟謝老漢相比,自家公爹更霸道更要面子,肯定不想跟謝家走一樣的路子。
而且就他們的偏心程度來看,極有可能把家裡值錢東西都留給林半夏個丫頭片子。
她給林家生了大孫子,卻什麼都得不到。
到時候顧溫倫真不管柱子的事,那她只能回孃家請兄弟們幫忙贖人。
可孫家雖是公社一霸,在縣城卻人脈有限。
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天,還沒把人贖回來。
思考再三,林嫂子沒再咬定要分家,而是追問顧溫倫,“你確定真能把我兒子贖出來,不是一次又一次的騙我血汗錢?”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顧溫倫自然不會露怯,他篤定地點頭,“當然能,我跟武部長可是過命的交情。”
說來也巧,這時門外有人大喊,“吉普車,吉普車又來了。”
“一定是來找顧知青的,”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有眼尖的社員大喊,“對,上次顧知青就是從這輛吉普車下來的。”
“顧知青快出來迎客,肯定是來找你的。”
顧溫倫得意一笑,“估計是知道我上午去了武裝部,特意來找我的。”
說完他蔑視地掃了眼林東春夫婦,然後趾高氣昂的走出門。
林富貴這下胸也不悶了,眼也不花了,快速走到顧溫倫身側。
林嫂子懊惱地跺了跺腳,心中暗想一會要怎麼向顧溫倫道歉,挽回局面。
原本守在院子裡吃瓜的社員們,全部退到院子外,個個伸長脖子看向慢慢靠近的吉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