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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趙相辭官淚沾衣

在謝深甫看來,與其讓華而不實的餘端禮主政,還不如讓趙汝愚繼續為相。

見謝深甫沉默不語,韓侂冑有些不高興了,問道:“謝相公莫非對趙汝愚心存憐惜?”

謝深甫徐徐道:“下官並非憐惜趙汝愚。下官只是覺得若以結黨罷黜趙相,必然列舉出黨羽。這些黨羽是罷,還是不罷?若一同罷職,三省六部豈不要癱瘓?”

“且說趙汝愚崇尚理學,朱熹、陳傅良、蔡元定都與之相善。觀我朝官吏,理學弟子已難以計數。若是以結黨之名罷黜趙相,理學派官員和士子們必定群起攻之。到那時,癱瘓的就不僅僅是三省六部了。”

見此,韓侂冑將臉孔一板道:“莫非誰還敢造反不成?”

“您有所不知啊!”謝深甫繼續道,“南渡以來,經高宗、孝宗以及太上皇三朝,理學已成氣候。現如今,趙汝愚領銜官僚,朱熹影響仕學,一旦趙相被罷職,勢必人心紛亂。”

他說得沒錯,如今理學一派枝繁葉茂。

不僅天下士子尊崇理學,就連鄉里紳士也以涉獵理學為榮。

韓侂冑板著臉,一時沒有吭聲,他不相信一群書生能生出什麼大事。

但既然謝深甫等人極力反對以結黨罷黜趙汝愚,韓侂冑也不好繼續堅持,心底卻是一百個不痛快。

然而就在此時,京參政受邀遲遲來到。

一番言語後,京參政笑著說道:“相公勿憂,既然官家要罷黜趙汝愚,何愁找不到由頭?”

總算聽到了順耳的話,韓侂冑這才和緩著臉色問:“京參政有何高見?”

“我朝有制,宗室不得參決政事。趙相身為宗親,官至右相,總攬朝政,有違祖制。”

謝深甫聞言頭皮滲出寒意……

看著眼前二人,他卻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次日。

一道“趙汝愚以同姓居相位,將不利於社稷,乞罷其政”的彈劾奏本送達趙汝愚的案頭,除此之外,還有參朱熹的奏本。

趙汝愚看罷彈劾奏本,半天一動不動,這一直是他最為擔心的事情。

當初請留正回來出任左相實際上有兩個目的,一是牽制韓侂冑,二是遮擋自己。誰知留正上任僅僅不到一月就遭罷職,趙汝愚再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這七個多月以來,祖宗之法就像一柄利刃懸掛在趙汝愚的頭頂。終於,這柄利刃落下來了,一種刻骨銘心之痛蔓延全身。既然遭到彈劾,趙汝愚只得上奏請辭。以趙汝愚的設想,官家肯定要挽留他,至少要召見他予以撫慰。即便是禮節上的,這一套程式也不可避免。誰知就在趙汝愚上奏請辭的第二天,官家不僅批准了他的辭呈,就連外放的詔書也一併下來了:以觀文殿大學士的身份出知福州。趙汝愚頓時渾身涼透。

原來,打擊他的不僅僅只有小人、政敵,就連官家也不信任他了,欲將他趕出朝廷而後快。

與此同時,朱熹惹怒官家,下旨被流放千里的訊息也傳了出來。

趙汝愚甚至還沒有機會見到朱熹,後者就離開了臨安。

而趙汝愚則也是終究不得不離開臨安城,表面上看起來是他主動請辭,但實際上,離京的路上,怕是少不了苦難,自己能否活下去還是個問題。

離京當晚,他召集家人先行,因為官家命他出知福州。

臨別之際,一家老小哭泣不止。

反觀趙擴當晚返回勤政殿後坐立不安,這幾日的怒意讓他有些失神了。

是以他當即備駕前往重華宮。

依次向聖人太皇太后請安之後,趙擴找到桂枝,將近日裡的事兒道出。

韓侂冑與趙汝愚二者早晚有一個會出事,這是桂枝意料中的事兒,但沒想到,趙汝愚竟會如此被罷相了,更重要的是,朱熹竟然也遭受連帶了。

桂枝深知理學的重要性,縱使趙汝愚一黨該肅清,但朱先生畢竟只是一儒士。

“官家此舉不妥,朱先生怎能被流放?”桂枝突然起身,趙擴也是一愣。

“朕已然下了旨……那朱熹欺朕太甚!”見桂枝這麼激動,趙擴也有些不知所措。

桂枝看著趙擴,似乎眼前這個人,又與他登基前有所不同了。

此時即便自己再怎麼說,怕是也挽救不了朱先生,既然如此,她便只能……

“近日我打算告假一月,還鄉里祭祖,請官家恩准,還望期間多保重龍體。”桂枝的語氣突然平淡了起來,說完她便朝後殿而去。

趙擴正在氣頭上,見桂枝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