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都是傳說,至少傳山就沒親眼見過。但古人不是經常說空穴不來風、無火不生煙嘛,如果這位國師沒有個一兩樣手段,也不可能被朗國奉為國師。可就是這樣厲害的人物,卻被他這隻打入朗國軍隊的小蟲子害得差點破功而亡。你說人家國師能不恨他嗎?他做細作被抓、被朗國人刑求,他不恨,恨也只能恨自己選擇了這條路。誰叫細作是個萬分招人恨的職業。在他選擇潛入朗國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命喪他鄉的準備。可他沒想到他大羲朝的丞相和其子,竟然為了一己之私與敵國同謀把他出賣;而胡賊父子為了自己能坐上皇位,不但大肆陷害忠良,更為換得朗國信任竟把大羲朝最後一道屏障王標王大將軍打入天牢;甚至還為了向朗國獻媚,到處抓捕他的家人和友人打算獻給朗國,以求平息朗國連失六座城池的羞怒!你想,他這個細作落入敵國手裡能有什麼下場?他有什麼悽慘下場他也認了。從大處說就當報效國家,小處說就當報還王頭和軍師的栽培之恩。可千不該萬不該,他們不應該涉及他的家人和友人!恨哪!我好恨哪!恨我還不夠強,恨我不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胡予、胡繼孝、明訣子……你們這幫狗賊我死都不會放過你們!爹、娘、小海、小詠、王頭、鄭軍師、少華、阿雄……我對不起你們!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我恨哪──!恨!恨!恨!年輕的心被恨意侵蝕。什麼是正義?什麼是良善?從小樹立的人生觀念在無盡恨意和似永無止境的疼痛折磨中傾覆,道德良知一點點扭曲。只要我的家人和朋友能活下去,只要我能殺了那些奸賊,哪怕成魔我也願意!力量!我要力量!老天爺,你聽到我的請求了嗎?如果我成不了魔,那就讓我變成厲鬼,我寧願永世不得超生,也不願放過那些狗賊!渾身爛光嗎?那又怎麼樣?哪怕我爛到只剩一副骨架,我也要爬起來去殺掉他們!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讓那些狗賊付出代價!「啊啊啊──!」來自肉體、靈魂的雙重摺磨,讓這個鐵打的漢子再也熬不下去,兩腿一蹬,硬是疼得生生昏厥了過去。可憐傳山,如今能昏厥過去就已經是他莫大的幸福。庚二覺得自己今天簡直就是撞了大運!因為家裡存糧不夠,今天他就比別人多幹了一會兒,雖然累,但看收穫不錯,覺得還是挺值得的。累死累活的把挖到的煤塊往交易處拖去,卻在路上看到了擋路的煤筐。一開始庚二看煤筐旁邊沒有人,以為主人就在哪裡撒尿,便等了一會兒。可左等右等,按理說這一會兒別說撒尿,就是拉屎也該拉出個十來斤過去了,仍沒見煤筐的主人出現。庚二氣得罵了兩句,又扯起嗓子喊了一聲。「這是誰家的煤啊,別放這擋道啊!再不管,我就全搬走啦。」沒有任何人回應。奇怪?庚二不解地搔搔頭,突然福至心靈──難道這是別人忘記的?庚二當時就高興地笑了出來。不過出於認真以及怕惹麻煩的個性,他還是兜頭到處看了看。咦?怎麼這裡還有一筐?庚二注意到被煤筐堵住的廢棄礦道,也注意到礦道里傳來的微弱燈光──那是辛一三四留下的。庚二猶豫了一下,站在礦道口朝裡喊了聲:「有人在嗎?你們的煤筐擋路了,麻煩讓一讓。」沒有人回答他,廢棄礦道里靜悄悄的。庚二的嘴角開始往兩邊翹,他今天的運氣真好啊真好,來了一筐又來一筐,等會兒找地方把煤筐藏起來,等拖完這筐,再回來拖這兩筐。哈哈!庚二打定了主意。覺得這個廢棄礦洞似乎是個理想的藏匿點,加上他正好有點好奇裡面的亮光,便扒著洞口的木條往裡望了進去。迷迷糊糊中,傳山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像有老鼠在他耳邊爬來爬去一樣。疼痛已經過去,傳山緩緩睜開眼睛。一道黑影正背對著他,蹲在已經死去的辛一三四面前不知在幹什麼。傳山悄悄翻過身,以便看得更清楚。這一看,他明白了。剛才他以為老鼠的窸窸窣窣聲就是這道黑影發出。看背影應該是名青壯,人精瘦精瘦。這名不速之客貌似現正在努力脫死人的衣褲,連貼身內衣都沒放過。只見這人把辛一三四的衣服拿起來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似乎覺得有點小,咕噥了一句,就把衣褲全部捲起來用腰帶紮好,放到了一旁。接著,這人又脫了辛一三四的鞋子,放在自己腳下比劃。鞋子似乎也有點小,但這人不信邪似的,坐在地上硬把骯髒的大腳丫往那雙鞋子裡塞。結果塞了半天,還留了一個腳幫子在外面。傳山就聽他嘴裡咕噥了一句什麼「鞋小不好走路」之類,就見他十分戀戀不捨地脫下那雙小了一圈的鞋子塞進了那捲衣服裡面。然後這人坐在地上原地轉了半個圈,仍舊背對他,但臉卻對著他的腳。傳山還在想這人要幹什麼。就聽這人發出一聲非常高興的叫聲,一雙手毫不猶豫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