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就是這老爺子的兒子害死了他小姑,陳恪得用上畢生的涵養才能保持冷靜。
爾爺又不知道陳恪的身份,倒是對他很熱情,說:“陳警官可真是年少有為。”
陳恪說:“虛歲三十,我算不上年少,您過繆了。”
爾爺走了一截,還得再誇一句:“你們的傳統,竟然到如今都還沒變。”
陳恪沒太聽得懂,以為對方是在說他們的武器太落後,他解釋說:“我們也有些厲害傢伙,不太好擺在外面,但我們執行任務的實力沒得說。”
爾爺點頭,又說 :”國共兩軍我當年都見過,但國軍的作風,軍營附近必有舞廳和煙館,但你們共軍當年就沒有,如今我瞧著,傳統也還在。”
這老爺子竟然見過國軍的軍營?
見陳恪疑惑,爾爺笑著解釋:“四十年代我還年輕,去過多趟大陸,記憶深刻。”
一個在四十年代去過大陸的老人,如果不是陳柔說他兒子害死了陳娟,陳恪會特別激動,還恨不能拉起對方的手來叫一聲老前輩,再好好聊一聊。
但因為有陳柔打過預防針,所以他收斂了情緒,手指:“給您安排的住處到了。”
不過一排石棉瓦房,門前站著兩列衣著樸素,帶著綁腿的國際警察。
爾爺再握陳恪的手:“辛苦你們。”
但雖然他有禮貌,雞哥他們是遊兵散勇作風,跟著王寶刀到了給他們安排好的營房,這一看,脫口而出:“這怎麼跟海盜打劫過似的,這有辦法住人嗎?”
阿威也說:“爺,他們用的棉花被子,一看就冷,不舒服。”
其實一床一桌一個洗臉盆,屋子還打掃的乾乾淨淨,部隊作風,這就已經很好了。
爾爺明顯察覺出陳恪的不熱情和嚴肅,飭斥雞哥:“阿雞,不得放肆!”
再看一幫手下們:“肅靜,閉嘴,都給我去收拾房間。”
混道的人是這樣,你要給點臉,他們就能順竿爬,得寸進尺。
但你要對他們兇一點,嚴肅一點,他們也能立刻夾起尾巴悄悄做人。
什麼冰箱茶臺,還有帶來的食物,雞哥連忙指揮大家去安頓了。
陳柔不知道去了哪裡,陳恪正好碰上宋援朝,先不說他的光頭,得問問關於爾爺的情況,而雖然宋援朝已經看慣了,但在陳恪看來,爾爺就是個老牌不法分子。
再一聽灣島最大的社團,竹聯幫的老大陳憲海甚至只是這老頭的小小弟,雖說看爾爺瘦骨伶仃,顫巍巍的覺得有些可憐,但也不可避免的,要帶上仇恨的目光。
此刻已經是傍晚了,當然要準備晚飯。
因為這邊廉價的豬肉少,雞肉和牛肉又比較貴,他們向來是兩天一頓葷,而且一般都只吃冰鮮雞,為了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嘛,今天陳恪派人緊急多買了幾隻雞,當然也不是平常那樣,只是加在菜裡頭,用土豆或者蘿蔔燉,直接是生炒的大盤雞,在爾爺的手下們看來簡直可以說是寒酸,但於陳恪他們,卻是過年的待遇。
陳恪帶著宋援朝一路亂轉,但沒找到陳柔,奇怪了:“咦,我表妹上哪去了?”
宋援朝也覺得奇怪:“陳小姐向來不這樣的,這怎麼不打招呼就走了?”
陳恪又說:“有咖啡和薯片,還有玉米片什麼的呢,開飯前讓她先墊補一點啊。”
他送了一下爾爺就找不到陳柔了,偏偏園區大,轉來轉去,依然找不到人。
但宋援朝突然定晴:“娘希匹的!”
立刻又說:“我知道陳小姐上哪去了,我去找她,陳隊你去招待爾爺吧。”
陳恪正欲問他人在哪裡,宋援朝也跑了。
這是個挺大的港口,有宿舍區,還有廠房,倉庫,各種功能區。
宋援朝穿過宿舍區再一路小跑,到了一個大門外,有兩個軍人在守門,但看到他,沒人問口令,倒是倆人對視一眼,笑著說:“宋哥,你這是出家了?”
都是自己人,認識的,宋援朝朝著戰友點點頭,進了院子。
院子裡有一棟二層樓,這應該是專門的發報室,有一個穿著磚青色的老式軍裝,衣服上甚至還打著補丁,褲腿灑開的男人背朝宋援朝,正在看某向某個方向。
宋援朝一步步走近,終於試著叫了一聲:“二爺?”
對方應聲回頭,果然是宋援朝熟悉的臉,語氣也跟原來一模一樣:“滾!”
但只聽到那個熟悉的滾字,宋援朝大鬆一口氣,差點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