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茶解酒,那也得分人分酒好不好?有些人啤酒和茶不能一道喝,有些人洋酒和茶不能一道喝,有些人紅酒和茶不能一道喝,而汪顧就是那種無論什麼酒都不能與茶一道喝的人。此前師燁裳並不知道汪顧從未在酒後沾過茶,還以為她是那種以茶撞酒越撞越醒的人,為了讓汪顧能倒回頭去繼續為她賣命,她還特意將茶泡得濃了些,九千塊五百克的鐵觀音她毫不吝嗇地在二百毫升壺中放了近十五克,沒想到汪顧咣咣咣,比喝酒還暢快地猛灌了三杯後,竟開始按著她的手說喜歡她泡茶的樣子,還說她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的人…對此,師燁裳覺得十分鬱悶——張蘊兮是這樣也就罷了,一喝高就調戲她,她能忍,誰讓她愛她,她也愛她,就算她再怎麼討厭那些酒後的肉麻話,她也總是忍了,但,“張蘊兮,你瞧你生的好女兒,遺傳什麼不好,光遺傳你那些壞毛病?噁心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旁徵博引,元曲宋詞,唐詩新詩,”師燁裳忍不住,按著太陽穴喃喃自語,“1002啊1002,你為什麼是1002。”為什麼不是1055?“你還真是在天有靈,死都死了,還要留個女兒來害我六小時看四百頁檔案。”十點,她壓著對往生者的怨念,終於看完了那堆檔案,把電子表格裡的內容摘要按檔案序號升序排列好,休眠主機與顯示器,順手整理完桌面,站起來伸個懶腰,脫掉唐裝外套,用衣架撐起掛進汪顧的衣櫃,走到汪顧的臥室裡,躺倒在汪顧的床上。而此時的汪顧,完全不知師宇翰那句“做人莫惹師燁裳,非惹不可先燒香”,只無知無畏不省人事地安穩睡著,直到正午過後,幾聲彙報天氣情況的手機簡訊振鈴將她喚醒。七月三日,星期日,晴轉陰,夜有大到暴雨,25—30°c。什麼鬼天氣…路上肯定又要積水,乾脆明晚回公司好了,免得後天堵車遲到。汪顧半暝著眼,將手機丟在地上,扯起被子正打算回籠睡到自然醒,鼻間卻覺得有些不大對。藍柏木,西洋杉,和一點點薰衣草味…cartier ncentree?沒錯,應該就是那款號稱要多淡有多淡的清水系淡香水。誰那麼騷包,用這種東西。半瓶子撒在身上沒過一天就失味兒了。汪顧閉著眼像狗一樣又嗅了嗅,曚曨中,好像又要睡去。可這個味道怎麼那麼熟悉,印象中有誰用過,只不過比現在這個更淡,所以她沒認出來。那人身上的味道,真的已經是淡得光剩下很淺的木香和很淺很淺的琥珀香了…淡味香水應該配淡漠的人,淡漠的人…汪顧腦袋裡突然嗡地一聲,她猛睜開眼,驚坐起來。師燁裳!這個味道是師燁裳身上的!不但是她的身上,就連車上也有同樣型別的香氛!環顧四下,明明白天,窗邊的牆上卻亮著一盞半瓦夜燈,墨綠的窗簾後是密不透光的遮陽簾,那把走義大利奢華路線的休閒椅也正符合師燁裳慣來繁錦重華的風格…汪顧啊汪顧,你今年是犯太歲還是怎麼著?否則咋就每次喝醉後都和那隻陰了吧唧的妖怪糾纏不清?她舉起兩臂看了看,很好,衣服還在,說明這回喝得還不算太醉,至少沒有醉到身子一沾上床就習慣性地完成裸睡預備動作——汪顧一直強迫自己忘了上次酒醉後的事情,雖然她確實也不記得,但用大腳趾想也知道她到底在師燁裳面前做了什麼,以至於師燁裳必須幫她換上睡衣解除尷尬。顏面無存,就是說的她現在這種狀態。汪顧抱著並不覺痛的腦袋,坐在床上,足足糾結了二十多分鐘,這才邊用“真正的勇士,敢於面對慘淡的人生”鼓勵自己,邊下床穿衣。“沒事沒事,汪顧,就算你下次照樣把自己扒光了躺上那妖怪的床,也是你佔便宜,勾搭個開阿斯頓馬丁,喝拉圖一九六一的富婆,不虧,不虧。”她洗把臉,漱完口,對著鏡子裡的自己開解道。鼓足勇氣,理了理平整的外套和皺巴巴的內襯領口,汪顧堆起滿臉微笑,開啟臥室的門,剛想朝師燁裳打個招呼,卻發現師燁裳的辦公室裡空無一人,偌大一間屋,只有吊頂上的中央空調與吧檯邊的古董立鍾在和鳴共奏。不在?你怎麼能不在呢…汪顧有些失望,她可是做了多少思想鬥爭才勇敢地跨出這一步的,師燁裳不在,那就一切都白費了。“死妖怪。”汪顧咬牙切齒地拿起自己昨夜放在沙發上的手袋,掏出鑰匙,一路走一路罵。直到她開啟自己辦公室的大門,這才驚異地停了嘴,愣住,只圓瞪著雙眼,任憑沉重的木門在差點撞到她的位置上掠過,砰然鎖閉。空調冷風中飄散淡淡的日橘香檸氣息,正是汪顧每次在百貨香水專櫃裡新撲聞香紙上聞到的ncentree前味。辦公室裡很安靜,原本凌亂不堪的辦公桌現在活見鬼一樣的井然有序。厚厚的檔案被分成兩摞,一摞上壓著玉石鎮紙,另一摞上壓著一套花紋繁複的咖啡杯,透明的杯體,透明的托盤,透明的拌勺,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