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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日常服飾,喚上洛莫,套一架平凡無奇的馬車,便出得宮去。六年了。對於她的離開,早該習慣了。但還是忍不住要去尋她。真是太不爭氣了……翎綺沂無奈地承認自己身為凡人所必有的劣根性。這樣的自己,怎麼對得起她……翎綺沂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不得已的嘆息。長街兩旁擺放的供桌逐年增多,香火供品也一年比一年豐盛。自從凌絕袖這個當仁不讓的昏君死了之後,人們竟紛紛念起她的好來:若不是她,八十二萬雄兵灰飛煙滅只在眨眼間;若不是她,數十萬戶人家從此支離破碎;若不是她,眼前惠及洋洋數萬裡的太平盛世絕無可能……“郡主,該回宮了。”轉眼已是日暮,洛莫恪盡職守地提醒翎綺沂。翎綺沂透過兩面揭開的廂簾,亦知天色晚矣,卻終不願輕易放棄,“遲些。”每年今日,她都會微服出宮,只為親自找尋那個此生註定與之糾結不清的人。然而,直至更鼓響起之時,結果,依舊與往年一般。洛莫催馬快行,及至啟德殿門前,隱隱看見一大一小兩道人影,正朝殿階方向慢悠悠走去,便轉頭對馬後轎廂道:“回了。”翎綺沂掀起前簾,看了一眼,遂命洛莫停馬。“你們兩個,今日又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叫朕尋了一圈也沒見著。”翎綺沂立在馬前,冷著臉端出一副國君口吻。小小的人影聽她聲音,立刻放開一路牽著自己的手,跪地請安,隨即看見自己的孃親也在一旁,便毫不拘謹地站起身,小跑過來,一把抱住洛莫的腿,小嘴甜得像蜜:“娘,袖袖今天又帶我去看人家供她了!我們還請人家給了兩個果子吃!”翎綺沂皺眉,違心責怪眼前梳著兩條麻花兒小辮的五歲娃兒:“丟死個人,你們在宮中沒東西吃麼?偏每年都去討那些供桌上的東西吃。”每年今日都會上演同樣戲碼,你們兩個膩不膩?雖然我也很有去找你們的興趣,但你們不能總讓我找不到啊。一次半次也就算了,六年,六次,六次一次也不讓我找到,你們曉不曉得我會覺得很挫敗啊?!翎綺沂真的覺得很沮喪……也真的很羨慕這一老一小有那麼多時間到處去玩……然後,凌絕袖,你就為避人耳目,粘著那人皮面具不覺熱得慌嘛?你就是素白著臉出去人家也不會認為你還沒變鬼而不供你啊?這都是什麼惡趣味……還有喜歡看人燒香供自己的……“姨姨,袖袖說,反正那些東西也是給她的,不吃白不吃吶!”這下輪到洛莫皺眉了,剛著手要去扯小娃兒來打屁股,沒成想那小娃兒竟聰明地一下閃離她八步遠,再次回到那道漆黑的人影身邊,駕輕就熟地攀著那人左臂,爬上那人肩頭,一腿跨過那人脖頸,坐穩在那人肩上。“凌印!不得無禮!快下來!”洛莫厲聲道。小小的人影一個激靈,身子歪倒,就要從高處摔下來。但如意料之中,她還是跌在了那個冰涼的懷抱裡。其間配合之默契,直叫翎洛二人感慨萬千。“凌印,你找死是不是?”洛莫對自己頑皮的女兒十分頭疼,而令她更頭疼的是還有兩個慫恿未來國君淘氣的人,總不讓自己好好教育那個“萬人嫌”:“凌痕屁大點兒娃兒都比你聽話!”幼子凌痕剛滿三歲,雖然也皮,但總比凌印乖,大概是沒人從旁攛掇的緣故。“莫兒,孩子面前別說那麼粗魯的話呀……”又來了,又來了……洛莫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很天真。“就是嘛,洛大人,印兒身為儲君,不能學這種奇怪的話的,哦?”這幫腔的從來也是一副令人生厭的嘴臉,早領教過了。洛莫冷哼。為什麼每次她想教育女兒身在宮中要乖乖聽話,莫叫人腹誹女皇教儲無方,卻總會得到這樣的回應?抱著凌印的漆黑人影從暗處走了出來,冷著一張蠟黃平實的臉,與言語中調笑的親切並不一致。凌印使壞,伸手去揪那人臉上的皮質面具,不想揪到了那人鬢角的頭髮,疼得那人哇哇亂叫。洛莫剛想出言阻止,只聽一旁的翎綺沂笑道:“莫兒且回院去吧,沒事的,她兩天天都得非這麼鬧到半夜才肯睡,我都習慣了。”好吧,女帝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怎樣?唯有識相地跪安方為上上之策。臨出宮門前,洛莫一眼瞥見躲在隱蔽處的雙鵰,不禁憤從心來,火氣不好撒在郡主身上,也不好撒在女兒身上,只得卯足了勁兒,朝那方向喊:“你兩當初救她回來作甚!”當時那傢伙都傷成那樣了你兩還不遠萬里救回來作甚!榆木腦袋小心眼兒……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黑暗中很快傳來一聲咬牙切齒回答:“我們也後悔!可這就是人生啊!!!”洛莫聞言一呆,想起其實自己也不算最、命、苦,登時火氣消了一大半。搖搖頭,繼續走她的路。沒錯,這就是人生。再苦、再難、再後悔、再糾結,咬咬牙就過去了,搞不好,還沒來得及咬牙呢,就過去了。誰讓奇蹟無處不在呢?一切都會變好的——你看人家凌絕袖都活得好好的。我希望,有情人不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