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優雅的身影在人群中晃過。楊念晴想也不想,撥開人群追上去。不論她怎麼加快腳步,那道熟悉的背影總是在離她二三十米遠的地方緩緩而行,悠閒而典雅,隱隱透著些威嚴,步伐依舊那麼從容。她想張口叫,卻又意識到不妥,只得緊緊跟著他。終於,二人拐進了一條深深的巷子。日頭已漸斜,兩面高高的牆擋住了陽光,巷子裡顯得十分陰暗,與外面街上的明朗相比,儼然是兩個天地。整條巷子裡沒有一個人,冷冷清清的,透著片陰寒之氣,一走進這裡,楊念晴就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全身都冷起來,幾乎要懷疑這裡就是地獄的入口。那個人居然不見了!巷子的另一頭沒有出口。明明見他走進來的!站在空蕩蕩的巷道間,楊念晴有些發抖,當初親眼見到他自盡的,而他也已真真切切長眠在南山陣中的那片竹林裡,他們還在那裡守了十多天才離開,她絕對不迷信,但一個死了的人,又怎會出現在這世上?更重要的,他走進了這條巷子,那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怎麼現在又突然不見?難道這個地方真有詭異之處?不論他活著還是死了,都絕不會害她。楊念晴定下心,試探地喚道:&ldo;南宮大哥?&rdo;無人應答。&ldo;南宮大哥!你在嗎?&rdo;&ldo;南宮大哥‐‐&rdo;由於迴響的緣故,並不算大的聲音也顯得格外響亮起來,但不論她怎麼叫,仍然沒有一個人回答。他不願相見?還是自己真的看錯了?望著那兩面高高的牆,楊念晴呆了許久才回過神,有些黯然。已經死了的人又怎會出現在這世上?她無精打采回過身要走,卻被身後靜靜站著的那個人嚇了一大跳,差點失聲叫起來。熟悉無比的臉,劍眉下,是一雙天然的鳳目。好象有那麼一點不同,至於那點不同到底是什麼,楊念晴已經來不及深想,只是又驚又喜地望著他,喉嚨彷彿被什麼堵住了。終於,她費力地吐出幾個字:&ldo;南宮大哥,真的是你?&rdo;他沒有回答,卻微微笑了。笑容裡沒有那分令人心疼的憂鬱,也沒有那薄薄的淒涼與悲哀,卻多了幾分傲然與果斷。目光也沒那麼複雜,明亮如水,秋水,不夠溫和,透著無傷的冷意。熟悉,又陌生。但面前這個人,實實在在就是他。失神片刻,楊念晴喃喃道:&ldo;你……真的回來了?&rdo;他靜靜地看了她片刻,那分冷意也變作了暖暖的笑意。剎那間,楊念晴看著那片笑容,忽然又覺得這個人不再陌生了,他是真的沒有死,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嗎!狂喜之下,她終於抓起他的手臂:&ldo;南宮大哥,你真的沒死!&rdo;&ldo;你不想我死。&rdo;&ldo;當然!&rdo;&ldo;我殺了人。&rdo;他還在自責?楊念晴怔了怔,搖頭:&ldo;你不要想多了,不該全怪你的,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陶門是冤枉的,朝廷不負責任才害死了那麼多人命,他們做了那麼大的錯事都活得好好的,你為什麼不能活下去?&rdo;默然半晌,他嘆了口氣:&ldo;他們能活下去,因為他們不是南宮雪。&rdo;楊念晴不太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然而高興之下她也懶得再去細細思考了:&ldo;你沒死就好,反正事情已經過了。&rdo;他笑了笑,拉起她的手:&ldo;走吧。&rdo;手指冰冰的,沒有往日的溫暖。楊念晴被他拉著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趕緊道:&ldo;李遊剛剛有事走了,可能現在已經回來,我們是不是先去找他……&rdo;他停下腳步,很隨意地笑了一下:&ldo;不急,以後再見也不遲。&rdo;楊念晴還是猶豫:&ldo;可是……&rdo;李遊一定在找她。南宮雪看著她片刻,目光一閃:&ldo;怎麼,不願陪我?&rdo;她搖頭:&ldo;沒有。&rdo;春日的月光還是嫌冷了些,他的臉上身上也都蒙著一層薄薄的霜意,更透出幾分孤傲,幾分寂寞。楊念晴很不安。這是一個清淨的小院,院子裡沒有樹木,顯得有些空空的,階前早已擺好了一張桌子,桌上居然還有精美的酒菜。三個酒杯。這裡卻只有兩個人。楊念晴並不喝酒。冷冷的月光裡,他優雅地舉著酒杯,雖然身影看上去有些孤單,神情卻是罕見的輕鬆與悠然,頗有點&ldo;對影成三人&rdo;的意境。他瞟瞟楊念晴:&ldo;你不必著急,他們縱然糊塗,找起人來卻是厲害得很。&rdo;印象裡從未聽過他貶人,楊念晴覺得很好笑,故意作出不可思議的模樣:&ldo;不對吧,這是你說出來的話?&rdo;&ldo;我經常說這樣的話,你可相信?&rdo;&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