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窈趁著這個機會用力推了他一把,在竹苓的攙扶下轉身朝著出口的方向奔去。
原地剩餘的暗衛已經沒幾人了,卻仍舊在全力抵擋著後面的那些人,然而人太多了,他們終究也只是螳臂當車。
“大人?”一旁的侍衛看向孟清和。
孟清和卻只是面色慘白的捂著小腹上的傷口,眸中帶著幾分恍惚,幾分茫然,“原來我們之間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大人,可要繼續追?”又有人開口問。
孟清和抬起頭,清雋的面上不帶半分血色,眸底沉墨似漆,一眼望去,在幽暗的燭火下恍若修羅。
淡色的唇瓣微微開合,帶著幾分喑啞:“追。”
“是!”下面的人領了命魚貫而出,直直的奔向出口處。
從密道出來後是鎮北將軍府的后街,離鎮北將軍府還有半天街的距離,然而姜姝窈方才那一刺已經耗盡了力氣,眼下即便是被竹苓拖拽著也跑不動了。
“竹苓,放開我吧,你們先走。”
竹苓拉著她的手拉的越發緊了:“不放,奴婢死也要跟小姐死在一塊。”
“聽話,孟清和他不會對我怎麼樣,但是安安已然是他的目中刺,等會被他們追上,你要安安怎麼辦?”
竹苓緊緊繃著唇抑制喉嚨裡的哭腔,只一個勁的搖頭:“小姐再等等,說不得等會太子殿下就會趕來了,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姜姝窈卻只是搖了搖頭,“竹苓,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不全是為了你們,我不願被一輩子困在這個金碧輝煌的牢籠中,也想要為自己而活,你就當成全我這一次。”
說完她目光掠向不遠處的護城河,眸中現出抹奇異的色彩,她當初也是落水後一覺醒來就來了異世,那會不會,會不會等她再落一次水,再睡一覺,醒來就會回去了。
她回頭,眸光看向還在熟睡的小皇孫,面上漸漸顯出幾分慈愛,她又抬眸看向又看向姜知州,眼尾微微染上一抹殷紅:“女兒不孝,日後不能在父母面前盡孝了。”
姜知州面色慘白,抱著孩子的手也微微抖了起來,他唇瓣哆嗦道:“你……你要去做什麼,回來,不準去——”
姜姝窈卻已經朝著護城河的方向奔去,她的身姿輕盈,在漫天風雪中如同一隻瀕死的蝶,脆弱,卻又美的觸目驚心。
孟清和將將從密道中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奔向那滾滾流動著的護城河,如同在奔赴一個美夢一般。
“窈窈!”
一朵藍色的焰火悄悄炸響在天際。
風雪下的越發大了,乾清宮中的叛軍同援軍還在打著,血腥氣沖天,寧策雖然被俘,叛軍卻仍舊拼死抵抗,尤其是寧策的親信,一路護送著寧貴妃同三皇子往外退去。
“嘖,倒是難辦,想來將你當著他們的面剮了,是不是能震懾他們一番?”永寧帝老神在在的瞥了一眼被壓在地上呼吸艱難的寧策。
寧策只吐息艱難的笑了兩聲,口中有血沫冒出,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永寧帝又看向被護在中央的三皇子,微微放緩了嗓音道:“景兒,過來,躲著父皇做什麼?父皇又不會害你。”
沈懷景只是年紀小又不是傻子,聽見他這故作慈祥的聲音又往人群中躲了躲,“父皇騙兒臣。”
永寧帝繼續裝模作樣:“父皇騙你做什麼。”
寧貴妃諷刺的笑了笑:“都這個時候了,陛下是拿我們當傻子看嗎?”
永寧帝遺憾的嘖了兩聲,故作惋惜道:“你這毒婦,生生帶壞吾兒。”
剩餘的寧家軍還在殊死抵抗,最外圍,又傳來滾滾的馬蹄聲。
寧策的心腹面帶喜意道:“是謝家人,娘娘,謝家來支援我們了——”
“平南王,這就是你們的後手?”永寧帝直起身,饒有興趣的朝外看了一眼。
駿馬迎著風雪賓士而來,馬蹄踏在已經融化的雪上,帶起陣陣血花。
手中弓箭被拉起滿月的弧度,卻是直直對著方才說話的將領。
“咻!啪!”
一聲箭響,羽箭氣勢洶洶的呼嘯而去,那心腹話音剛落,面上笑意還僵在臉上,整個人就已經栽倒了下去。
“微臣救駕來遲,陛下恕罪。”
謝斂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重重行了一禮。
永寧帝笑著扶他起來,拊掌讚道:“愛卿辛苦了,解決餘下那六萬大軍想來也是耗費了不少心力,又哪來的救駕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