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裕眼眶都紅了,拼了命地往外跑。
打她的電話,卻怎麼也接不通。
一時間,商場上素來運籌帷幄,矜貴沉穩的男人,第一次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
後知後覺,才想起安顏。
透過陸塵淵,他撥通了安顏的號碼。
「怎麼了,季總?」
季言裕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卻還是不難聽出顫抖:「宛宛去哪了?」
「嗯?她沒跟你說嗎?在南淮出差。」
「我還納悶,怎麼除夕夜不在家團圓過,偏偏跑去南方出差。」
安顏自言自語地說了句,季言裕道了聲謝,就馬不停蹄地往南淮奔去。
好在,想查明她去了哪兒,不算費力。
一家清幽溫馨的民宿。
像是與北城大城市的繁華隔絕,這裡煙雨濛濛,細膩柔軟。
他卻在門口淋著細雨,有些不敢上前。
老闆娘撐著一把青色油紙傘走出來,「先生住店?」
季言裕點著頭,目光卻在四處找尋著什麼。
「還挺有意思,兩個小時前,一個小姑娘也是這麼失魂落魄傷心地跑來。」
「世間情字最難卻又最傷人。」
「你跟她認識吧?」
不然,哪有這麼巧合。
除夕夜,闔家團圓的日子,一個又一個地都跑來。
季言裕點頭「嗯」了聲,強忍住內心的激動:「老闆娘,我能——見一見她嗎?」
「跟女朋友吵架了?」
季言裕搖頭:「不是女朋友,是妻子。」
摯愛一生的妻子。
老闆娘嘆息一聲,招呼著他進去了。
季言裕身上已經被朦朧細雨淋濕了些許,頭髮也是,早就沒了下午回來時,樂滋滋地在理髮店做造型時,光鮮亮麗的模樣。
他極為緩慢地向桑宛的房間走去,最終,在門口停了下來。
愛了閉眼睛,淚珠也沾染在了長睫上。
有種,他怎麼配得上她一腔赤誠相待的愛意的感覺。
終究,還是重重地敲了敲門。
桑宛正在屋裡坐在床上,眼神呆呆無神地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
試圖尋找月亮,卻並沒有。
南淮雖然雨水多,可這也是第一個,不常見的,除夕夜也在飄著霧濛濛細雨的日子。
好像因為這場帶著愁思的雨,連熱鬧的氛圍都沖刷掉了不少。
桑宛聽到敲門聲,以為是民宿老闆娘。
她穿著拖鞋,身上衣衫還單薄著,就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
一開啟門。
那張讓她喜歡到了骨子裡的臉浮現了出來。
桑宛極為震驚,甚至都忘了關門。
男人表情脆弱,昂貴的手工西裝都濕透了,頭髮也微微凌亂。
最當惹人驚詫的,還是通紅的眼眶,和眼角的淚痕。
他哭什麼。
她都還沒找他問明白。
桑宛一時間委屈上頭,就要轉身把門關上。
卻被他強勁有力的大掌握住了手腕。
季言裕無助地看著她,原本緋紅的薄唇泛著白:「宛宛,你不要我了嗎?」
話音剛落,桑宛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地往下滑落。
她咬著下唇,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倔強地看著他。
「季言裕。」
「是你先不要我的。」
她哭著就要往回跑,可卻被他整個人禁錮在了懷裡,男人從背後抱著她,一遍又一遍地低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沒能提早告訴你。」
桑宛悽然一笑,以為他說的是。
沒告訴她,他有個念念不忘的女孩。
「就這樣吧,季言裕,協議正好也沒多久了……」
她臉上的表情很決絕,只是心卻疼得快要窒息了。
不是完整純粹的愛。
她寧可一點也不要。
「桑宛。」
「你就這麼給我判定死刑?沒有一點辯解的機會嗎?」
男人轉過她幾乎沒有半點力氣和骨頭的身體,跟她面對面,四目對視著。
一字一頓認真道:「照片上的人是你。」
短短几個字,卻讓桑宛心頭激盪起洶湧波濤,怎麼也平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