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卷與原文有較大出入,跳過不影響閱讀。)
冬日的第一場雪落在屋簷上,宋夫人迎來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宋玲瓏。她對夫君早些年抱來的女兒寧歡也徹底失了耐心。
她拒絕寧歡來看望妹妹,藉口寧歡前幾日風寒剛剛痊癒,不要把病氣過給妹妹了。
她慈愛地抱著襁褓裡的女嬰,神色就像溫暖的春日。
“早些年是我無法生育,怕斷了宋家香火,才接受了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兒。”宋夫人摸了摸宋玲瓏的小臉,這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孩子,“寧歡性子冷淡,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寧歡在門外聽見了一切,薄弱的窗紙就像她此刻的心,宋夫人在她面前越發吝嗇的愛就像這層輕易破碎的虛偽。
曾經,她坐在妝鏡前,宋夫人也溫柔地為她梳著時新的小辮子。“歡兒!”她柔柔地念著寧歡的名字,歌謠哄著寧歡入睡。
世上的美好都是如此短暫的,緊緊抓住也改變不了原本的命運軌跡。更何況她不會舍下所有,去求一個原本就要走的人。
溫柔忽的煙消雲散,人都是這樣的善變。說好的永遠只是幌子,短短几年就變成一潭死水。
原本勉強的愛,一分裝出七分,哄得宋夫人自己也要信了。可寧歡的來歷不明,讓宋夫人無法接受她。
寧歡伸出手想要觸碰那扇門,但她知道這扇門已經為她落了鎖。寧歡不肯放低姿態去求宋夫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保持眼前的表面功夫,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她安靜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安靜的香氣薰染落下的淚,抓不住的煙霧驅走那些溫柔的回憶。
她就像浮萍,搖搖晃晃地求漂泊的愛。可她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挽留註定消逝的情。
門開了一條縫,天色還不算晚。
寧歡提著裙襬,小跑著離開了宋府。
長街落寞,她彷彿是一切的過客。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還該不該回去。
一隻紙鳶搖搖晃晃跌落在地,像是斷了牽引的線。
她呆呆地站在紙鳶前,忽的有人蹲下來捏起紙鳶的一角。
“姑娘是喜歡這隻紙鳶嗎?”一個清俊的少年郎將紙鳶從地上拾起然後遞給她,那是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眸。
“嗯……我……喜歡”寧歡捏著袖子半天,還是接過了這隻紙鳶。
“承蒙姑娘厚愛,這隻紙鳶也算找到了好歸宿。”少年郎清潤的聲音如同吹拂的春風,“天色已晚,姑娘還是早些還家吧。”
那隻紙鳶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信物,第二次再見是一個春寒料峭的清晨。
寧歡漫無目的地走在長街上,宋夫人對宋玲瓏格外上心,這幾日整日陪著宋玲瓏玩院裡的新秋千。
寧歡難以入眠,她攏了攏外衣,站在窗前看著前幾日落下的雪。
那是春日的雪了,很快就消融成水,又凝結成冰。
梅花落盡了,春絮還未揚起。雖說是春,可冷依舊屬於冬日。
她渴求的愛總是人唾手可得的,十幾年還是稱作面冷心硬的主兒。
那隻自由的紙鳶落在了她的掌心,她將紙鳶小心翼翼收好,晚上對著月光看它的影子。
人間草木一寸,人心一寸,融進漫漫光陰化作層層疊疊的夢,裹挾情織的網。
她在光影紛落中尋求一個解,可怎麼想,也不明白為什麼。
月光清寒,給雪多添了幾分白。
人間的燈火熄了,她抬頭觸碰遙遠的夜空,試圖讓月光也為自己停留。
樹枝勾破一切飄忽不定的幻想,她安靜地踩著雪,往外面走。
腳印被雪掩蓋,她的發上沾了太多雪,融化在她的眼裡。
命運啊,可否予我些什麼,叫我不再惶恐不安。
十三歲的這場雪,她閉上眼睛許下了今生的第一個願。
她拂去發上的雪,雪真是脆弱,從她的指間滑落。
寧歡安靜聽著雪落下的聲音,寒冷讓她開始顫抖,可她繼續往前走,沒有放緩腳步。就像一場突然的賭,她不肯先低頭。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想往前,回去也是要挨罰的,不如在外面多走一會兒。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只是化成水,溼冷在衣服上停留。
她也忘記走了多久,長街人漸漸多起來了,重影晃動,她竟有些看不真切。
一切彷彿都漂浮在雲端,她伸手,卻從雲上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