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驟降,蘭聿從睡夢之中被凍醒。
這是他來清大後的第一次,在冬天的夜晚因為太冷而中途醒來。
男生裹緊了被子,儘量讓已經涼透了的腳往上縮,然而那一點點熱量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涼氣從腳底一直攀上腳踝, 連帶著小腿也跟著冷了起來。
如果熱水袋的充電線沒弄丟就好了…
蘭聿躺在床上, 已經徹底清醒了。
他開啟手機, 先是被螢幕光刺激地眯起了眼睛, 稍稍適應了一會兒才重新睜眼看向時間。
凌晨兩點, 距離他們起床還有五個多小時。
表白失敗了, 還被風吹進醫院躺了一天。
現在病好了,到學校的第一天就降溫, 熱水袋的充電線又莫名其妙丟了, 晚上被凍醒,有覺不能睡。
倒黴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蘭聿把自己團成一小團, 輕輕吸了吸鼻子。
真的好倒黴,明明他什麼壞事也沒做過, 可老天就好像專門跟他過不去一樣,變著法兒地來折磨他。
但他心裡再委屈也沒辦法, 腳太冰了, 他根本睡不著。
以前有應沉那個大火爐抱著他,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可是現在…
蘭聿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想他。
事已至此,只能生熬過這個晚上,明天買新的熱水袋回來。
他記得他的行李箱裡還有一床挺厚實的毛毯,到時候可以拿出來墊在下面,可能也會暖和一點吧…
輕輕閉上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著了。
就在他睡著以後,身旁的床簾被很輕地拉開了一個縫兒。
借著窗外照射進來的那一點點路燈光,應沉看清了男生的睡顏。
蘭聿睡的很不安穩,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他似乎是很冷,像個小蝦米似的蜷縮了起來,將被子牢牢裹在身上。
可憐巴巴的一小團,連睡著了睫毛也在微微顫動著。
應沉握了握拳,眼眶有些發酸。
這麼冷的天,怎麼沒充熱水袋就睡覺了?
他蹲下身,動作很小地將蘭聿裝熱水袋的抽屜開啟,看到其中的情景,他不禁愣了愣。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男生已經將熱水袋拿出來過了。
那為什麼沒用呢?
應沉在原地蹲了片刻,突然發現熱水袋的周圍並沒有充電線蹤影。
沒有充電線,有熱水袋也加熱不了。
難怪蘭聿沒有用…
他蹲在這裡,能聽到男生睡著後規律的呼吸聲。
應沉聽了片刻,有些捨不得走。
蘭聿三天沒回宿舍,他也失眠了三天,可今天對方回來了,他也依舊沒能睡著。
蘭聿睡了,他就像個偷窺狂似的盯著對方的床看。
剛剛透過床簾,他看見蘭聿的床上亮起了手機光,雖然只亮了一會兒,但應沉還是猜出來了,天氣太冷,蘭聿被凍醒了。
心疼的情緒在他胸腔內鼓脹的快要爆炸,但他沒有辦法再像之前一樣,毫無顧忌地去做蘭聿的人形熱水袋。
不知在這裡蹲了多久,直到腿麻了,腳也涼了,應沉才慢吞吞回到了床上。
他盯著床簾的頂布,止不住地去想。
為什麼蘭聿會是同性戀呢?
可哪怕蘭聿是他最反感的同性戀,應沉也做不到去討厭他。
黑暗中,男人苦惱地將頭往枕頭裡撞了兩下。
……
一夜無夢,第二天,蘭聿的手機提前十分鐘響起,剛振動了一下就被他關了。
昨晚迷迷糊糊睡著後,他一直睡得不安穩,早上又很早就醒了,但腦子很脹,骨頭懶洋洋的不想動。
現在鬧鐘響了,他該起床了。
蘭聿才剛剛大病初癒,加上昨晚沒睡好,起床後也沒什麼精神。
他輕手輕腳地下床,垂著眼皮去陽臺洗漱。
下了一整晚的雪,清大的校園裡已經完全白了。
放眼望去,一派玉樹銀花之景。
除了白以外,什麼都被厚厚的雪層給遮擋住了。
有些冷,蘭聿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今天是京城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蘭聿決定要把自己裹成一個球再去上課。
拿著牙杯回去時,他在思考待會兒要穿什麼,沒注意面前有人,「咚」的一聲撞在了一片邦硬的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