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就搗我眼上了。”汪雲飛摸著自己的腫臉,嘶嘶叫疼。
閔廷章大笑:“你趁著易知院被禁足在家,威逼利誘禮儀院給詔書落了印,是我,我也搗你。”
汪雲飛白了閔廷章一眼,放下摸腫臉的手,不服道:“禮儀宗廟之事本就該是我禮部之責,禮儀院侵我禮部事,我那算什麼威逼利誘,姓陳的也知道這是前朝留下的弊政,同我一起撥亂反正。可恨左相公從中阻攔,不讓文符下發各州。”
“想也知道,他定會阻攔。”閔廷章笑著說。
“他膽子倒是大,百般阻擾陛下政令,他真不怕陛下降罪於他麼?”汪雲飛沒好氣兒地說。
閔廷章說:“陛下禮賢下士,他才敢大膽直言。”
“那他就更該為陛下分憂才是。”汪雲飛不爽道:“陛下登基後,王氏宗親一個都沒有封,就連陛下的父母和祖父母都沒封,朝廷憑什麼養那麼多姓蕭的。”
要禮遇前朝後裔,給獻帝的長子封個承恩公之類的不就夠了,其他姓蕭的憑什麼叫大猗花國庫來養他們。
閔廷章提醒道:“你可警醒著些,咱們的目的不是蕭氏宗親。”那只是引玉之磚罷了。
“知道。”汪雲飛又摸上自己的腫臉,“我回去就寫摺子彈劾姓易的翫忽職守、尸位素餐去。”
削爵的爭論已持續了半個多月,朝臣個個都吵出了火氣來,幾乎次次早朝都有打架的,一幫文人瞧著比武將脾氣還暴躁,架打得卻沒有武將有看頭。
送到皇帝案頭的奏章亦越來越多,更有朝臣見皇帝一直沒什麼反應,言辭激烈,言皇帝削了所有蕭氏爵位是逆天之行,非正統所為。
竟是公然指責元始帝的皇位來路不正。
元始帝以女子之身登頂御極,期間殺了多少人,不能細數。
她登基之後廣開言路,不禁民議,對朝臣的勸諫持鼓勵之姿,無論對錯,朝官皆不會以言獲罪。
然,陛下讓你說,不是讓你亂說。
既然敢胡言亂語,想必不懼板子加身。
公然指責元始帝非正統的御史被下令杖責二十,殿前禁軍將其押到紫微殿前庭,內侍省大監萬開親自盯著行刑。
那御史也是個硬骨頭,被厚重的廷杖打在身上,都吐血了,還在高喊:“乾坤顛倒,陰陽混淆,白日無光,天下大亂!”
萬開指著那御史,對殿前禁軍下令:“把他的臭嘴堵住,狠狠地打!狠狠地打!”
行刑的禁軍加大了力氣,几杖下去,御史不再出聲,二十杖打完,御史一動不動。
一名禁軍上前探了探御史的鼻息,略有些驚慌地對萬開說:“萬公公,死了!”
“死了?”
慶德殿御案上,一雙素白纖手合上批閱好的奏表放至一旁,右手的幾根手指上因常年執筆而有了薄繭,手背柔膩瑩白,放下硃筆,理了理衣袖,立刻有隨侍在側的宮人奉上溫涼合宜的茶湯。
那手捏著茶盞送至唇邊,略薄的紅唇輕啜一口茶湯,微垂的深黑眸子抬起來,看向殿中候著的萬開,萬開對上那雙黑眸腿一軟朝皇帝跪下。
“陛下恕罪,奴婢真不知文御史是那般弱不禁風之人,二十板子就沒氣兒了。”忒不經打了。
王妡放下茶盞,對萬開道:“去外頭跪著。”
萬開連滾帶爬出了慶德殿,與行刑的前殿禁軍們一同跪在四月裡還不算太熾烈的太陽下。
王妡命內侍將被杖責而死的文御史送回家中,翻看下一本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