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忘記了當時的自己回答了什麼。
他知道對方的話對,也不對。從頭到尾,這一切都像是他的咎由自取。
時至今日,外面世界的精彩和越來越多的社交縈繞在自己身邊,那段過去的記憶像一束聖殿裡的光,又像黑暗不知盡頭的枯井,早已變得模糊不堪,是埋在心底的和夢魘,交織在一起沉睡。
他從來沒有這麼厭惡過,過去如此低賤卑微的自己。
「周燎!」
「燎哥怎麼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走神。」
陳羨皺了皺眉,他感覺周燎像是一下回到了最初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的肉體和靈魂被擱放在了兩處。
「喂,剛剛發了一路的呆了。」
陳羨把球扔了過去,球在周燎身側彈了幾下,隨後滾動到一邊最後歸於平靜。
他不覺得一個白苓能讓周燎變成這樣,他拿著水走到了對方身邊,隨後壓低了聲音:「你是剛剛看到了什麼?還是哪裡不舒服?今早上忘吃藥了嗎?」
過了半晌,周燎才像是緩過神來,他蹲下身撿起球扯出了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
「吃了藥,只是想到點事情。」
………
這一片的球場其實早就被佔滿了,但周燎一去,有認識他們的便自覺讓了位置。
沒一會兒他們那一邊就圍了一圈人,有很多女生都跑來看了,和過去的時日無差,大多都是專門來看周燎他們這夥人打球的。周燎在學校張揚,長得帥的富二代,再加上風流的情史,從前學校裡就沒幾個人不認識他的。
因為休學了這麼久,又有各種關於他的傳聞,所以返校這件事本身就鬧得很大,自然刷到訊息來看熱鬧的也多。
在周圍的口哨和尖叫聲中,周燎也逐漸找回了過去在球場的姿態,很快進入了狀態。在下一個三分進球時,對手的哀嚎和女生的尖叫同時在耳邊爆發。
「這個球帥啊!」
「對了,這才是你。」陳羨跑過來興奮地和他撞了下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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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湛,你晚上要是不忙的話,要不要也和我們一起去團建啊?」白苓側過頭,稍仰一點的看向面前的人,「去嗎去嗎?」
果不其然,對方漠然地很快搖了搖頭。
「晚上有事。」
「還有兼職嗎現在?」
「自己的事。」
「哦哦,那週末來我們家吃飯吧,媽媽說要燉松茸雞湯,專門為你買的。」
白苓也不再勸他,秦湛一向不愛同人社交,本以為後面在公司實習之後會因為職場建立一點和人的社會聯絡,結果看來和過去並沒什麼兩樣。
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她家裡和秦湛的關係更近了一些。說起來即離譜也荒謬,有天晚上她媽媽突然接到個電話問認不認識叫秦湛的人,當時還以為是詐騙資訊,結果卻沒想到是警察打來的。
說秦湛的通訊錄裡沒有常用聯絡人,就在簡訊裡找到了平時發訊息最密切的人。電話裡,警察說秦湛自殺了。
當時杜麗被嚇得心臟漏了一拍,抓著自己就趕忙往醫院跑。
警察說秦湛是縱火自殺的,在他住的那個地方的旁邊有個倉庫,因為那裡太荒蕪,甚至都沒人發現那邊起火,還是一個拾荒的老人用老年機打的電話報警。
警察趕到時倉庫都被燒得差不多了,倉庫裡面也很空,只能勉強看到燒焦後的床和桌臺的形態,其他的都面部全非,唯一幸運的是因為上部坍塌後,砸下來構出的三角為秦湛提供了一個天然的屏障,因此趕到時人是因為二氧化碳攝入過多導致的昏迷,手臂上只有幾處燒傷的痕跡。
因為是很典型的自殺事件,再加上倉庫是豬圈改造的自有財產,上升不到刑事案件。之前區域派出所有記錄,過去他奶奶也有兩起自殺衝動,合理懷疑是因為家庭困難,此後沒有社會聯絡選擇的放棄生命,因此這件事只是送往醫院後讓杜麗他們登記就算結束。
秦湛是三天後才徹底清醒的,醒來後什麼也沒說。
杜麗一般沒事就會帶點自己熬的補湯過去看他,若是杜麗有事沒去白苓就會過去。
她從沒開口問過秦湛為什麼會這樣,大概是覺得也很正常,秦湛身上的任何一件事放在自己身上,她可能只會更脆弱的早早尋死,而且她知道秦湛很早之前就提到過,活著還在賺錢的意義就是因為醫院裡住著的人。
想放棄這樣的人生很正常,只是作為普通正常人的他們,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