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你有男人了,可別看上我啊?我是不喜歡傻子的。」
周水根這話一出,其他排隊記工分的人哄的笑開了。
「水根你要不要臉?沒準人家是看你醜嘞。」
「還由得你挑,人小春寧願撿個男人都不願跟你哩。」
周水根得意洋洋的吐出那根草,「你們喜歡傻子你們上啊,我反正看不上。」
而蘇小春在各種調侃中面不改色,借著燈光仔細看了周水根的工分本,又去找隊長文茂華記在工作本上的標記,敲敲桌板。
「你今天遲到了三個小時,只能算五個工分。」
剛剛還得意的周水根臉色一變,皮笑肉不笑的睨著蘇小春,「小春,看錯了吧?就算遲到三小時,也能算七個工分,這五個工分連女人都不如。」
蘇小春眯著眼睛一笑,俏麗又單純的歪了歪腦袋。
「你今天乾的活是捆稻子,這活是給女人幹的,你說你是不是連女人都不如?」
明明是單純又天然的語氣,裡面的蘊含的嘲諷卻跟巴掌似的扇周水根臉上。他眼神飄忽,支吾一下,「怎麼說話呢你?這捆稻子雖然是女人的活,但我-幹得多,肯定不能只算五個工分。」
「我說的是實話啊!就算你幹得多,那也是男女體力差異的問題,你幹得多是應該的,過去搶女人幹的活,還遲到三小時,怎麼好意思讓我給你算七個工分的,我要給你算七個工分,那些沒遲到也努力幹活的女人是不是得算十個工分?」
蘇小春抿唇,平日裡呆呆的眸子像上了啟動的發條,賦予了鮮活之氣,配著她嚴肅的表情,頗有幾分義正言辭的的味道。
趙慧蓮那邊排隊的人裡就有捆稻子的女人,一個個站出來義憤填膺的指責周水根。
「周水根你好意思不?乾女人活還想拿男人工分,美得你。」
「明明就是偷懶,這活是專門分給我們這些身體不大好的女人幹的,你一個大男人來搶活幹真不要臉。」
「小春你做得對,就該給他這樣記工分,看他以後還耍不耍鬼主意。」
周水根被擠兌得臉燥,瞪了蘇小春幾眼,自認倒黴的拿著工分本怒氣沖沖的打算走,剛轉身被蘇小春給喊住了。
只見她那雙水霧霧的杏眸彎出一個弧度完美的月牙形狀,在暗色的油燈下看上去像一尊漂亮的玉娃娃。周水根眼中劃過艷色,在聽見蘇小春說的話時,又陡然黑下了臉。
只聽那甜美清脆的聲音說:「周水根,不管我是不是傻子,反正我都看不上你,因為你不僅懶,還醜得很。」
原本嘈雜的大隊中心安靜如雞,大傢伙看看臉色扭曲小鼻子小眼睛臉上還長著幾個大痦子的周水根,再看看好像越來越不傻的蘇小春。
怎麼說呢,人就算是個傻子,也是知道美醜的。
……
趙翎躺在床上,床單是很粗糙的粗布床單,還算乾淨沒有異味。他倒不是挑剔這些,而是在努力的從腦海中搜刮記憶。
沒有,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甚至他多想會,頭腦刺疼,迫使他不得不放空自己。
屋裡沒有點燈,窗戶是用紙糊著的,所以也沒光透進來,黑漆漆一片,這讓外面輕快的腳步更加明顯。
微閉的眼皮急促的滾動了下,趙翎睜開眼睛,在他扭頭看向門口的時候,那扇門也被人推開。
「富貴,你還睡著嗎?」
趙翎的手摩挲了下粗布床單,黑暗中眉頭擰了起來。
這張床,挺大的!
她是打算和自己一起睡嗎?
儘管柔軟甜蜜的女聲像海妖在唱歌,勾引著船員奮不顧身跳入深海。
但趙翎卻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他雖然沒有記憶,卻下意識覺得,現在的她不應該和自己睡在一張床上,不好。
至於哪裡不好,他說不上來。
小姑娘沒聽到回應,又輕輕把門給關上了,她低頭看看手裡的草藥,這是她摸著黑摘的,打算給富貴換藥的。
……
當對面的門被人推開發出極輕微的響聲時,趙翎猛的睜開了眼睛。
望向被封住的窗戶,有些微光透進來,不亮,現在還很早。
腳步聲從門口滑過,大門也被開啟了。
他翻身下床,只是在翻身的一瞬間,神情有些扭曲,腰疼,但比昨天又要好很多。
走出房子,趙翎望著天邊與地平線接壤的淡淡青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