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計程車在九安茶館的門前停了下來,但是顧文熙卻沒有直接進去,站在路邊的樹下抖著手接連吸了三根煙才堪堪平復下自己緊張到極點的情緒。
深吸了一口氣,她鼓起勇氣走進了茶館,在二樓的某間包廂裡,她終於見到了她爸。
三年了,她爸老了,頭髮白了,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身軀也不似她印象中那樣健壯魁梧了,像是縮水了一樣,變矮了,也變廋了。
剎那間,她的眼眶就濕潤了,愧疚和自責如同決了堤的洪水般衝上了心頭,而後她哭著朝著她爸跪了下來,接連磕了三個頭。
第40章 40
陶建樹見到自己女兒的那一刻,瞬間老淚縱橫, 趕忙起身去拉顧文熙的胳膊, 心疼的吼道:「你幹什麼呀, 起來, 快起來!」
顧文熙哭著搖頭,跪地不起。她就是個不孝女, 根本無顏面對她爸。
「我命令你起來。」陶建樹原本想拿出特情處處長的威嚴來命令她,但是哽咽的語氣卻令他的威嚴大打折扣, 這個時候的他不再是平日裡那位不怒自威的處長了, 他就是一位平凡而又普通的父親,面對著在外流浪三年不能回家的孩子,怎麼可能不心疼:「蓁蓁,起來行麼?你這樣爸爸心裡難受!」
所有人在面對自己父母的時候都是孩子,顧文熙也不例外。頃刻間, 積壓在她心頭多年的委屈、憤怒、自責、愧疚齊刷刷的爆發了,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像是個脆弱的小女孩,平日裡的堅強和篤定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對不起、對不起……」
「蓁蓁,爸爸不怪你啊。」陶建樹的眼淚也不停的往外冒, 雙手架著顧文熙的腋窩費力的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嘴裡不停的唸叨著,「你能平安回來就行, 回來就行。」
顧文熙哭的更厲害了, 心裡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疼, 抽泣著問:「我媽好麼?」
「好,我們都挺好的!」陶建樹信誓旦旦的回道。
顧文熙放心的點了點頭,又問:「她知道我回來了麼?」
陶建樹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坐下說吧。」
顧文熙順著她爸的意思在桌旁坐了下來,陶建樹坐到了她的對面,從桌上抽了張紙巾遞給了她:「把眼淚擦擦。」然後又給她倒了杯茶,「先喝口茶,平復平復心情。」過了好長時間,顧文熙的心情才平復下來,又接連做了三組深呼吸,才逐漸恢復了理智,但卻依然愧對她爸,低著頭看著面前的白瓷盞說:「我本來是要走的。」
「我知道。」陶建樹道,「不然不會派人跟著你去車站。」
沉默片刻,顧文熙突然問了一句:「韓爽是你的人吧。」
陶建樹先是一愣,隨後無奈一笑:「什麼時候發現的?」
顧文熙道:「剛才,在車站,確定那兩個人是你派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除了韓爽,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告訴你我住在哪裡。」
陶建樹不服氣的說:「你就那麼信任那個姓智的臭小子?萬一就是他告訴我的呢?」
顧文熙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哼。」陶建樹這心裡忽然又開始難受了,閨女一走就是三年,好不容易回來了,卻被一個連校門也沒出的臭小子騙走了,真是怎麼想都覺得憋屈,「那小子我見過,油嘴滑舌,一看就不老實。」
顧文熙:「我覺得挺好。」
「你……唉算了算了,今天不是來說這件事的。」陶建樹無奈的擺了擺手,而後擺正了神色,神情嚴肅地看著顧文熙,「你既然已經猜到了韓爽是我的人,那你就應該能猜到為什麼吧。」
顧文熙當然知道她爸安排韓爽這步棋的意圖,但是她就是不願意承認:「我不知道。」
陶建樹蹙起了眉頭,疊指敲著桌面說:「那我來告訴你,因為季小唐!」
顧文熙沉默了,忽然有些喘不上來氣,像是在夢魘。
陶建樹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對他有感情,但不論是哪種感情,都必須要適可而止,更不能因為感情用事影響了你對他的判斷,你是一名特工!」
陶建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了顧文熙的心頭,敲得她整顆胸膛都在發顫,就連她的手也跟著抖了起來,腦海中一陣暈眩,掏了好幾次才從兜裡把煙盒和打火機拿了出來。
陶建樹震驚的看著她從煙盒中叼煙、點菸、吸菸、吐煙圈這一系列一氣呵成的動作,好長時間後才回神,當即怒不可遏的叱道:「你怎麼開始吸菸了!」
顧文熙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