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坐於身旁的一大襖寬面漢子問道,「你孤身一人來此是有什麼要緊事情麼?」
無疆雖然這些日子總在山上,但每次上下山都會與山腳的村民獵戶打交道,有時遇到暴風雪還會在村子裡借宿幾晚,茶餘飯後聽村民們唸叨長大的兒女,回憶他們幼時的可愛,又擔憂他們如今在外挨餓受凍,他們還時刻牽掛著地理的莊稼,期待秋日豐收的同時,又怕真到收成時節人手不夠,更怕一場風雨無端摧毀一年的辛勤勞作,這些平凡瑣碎的幸福和煩憂,卻讓她倍覺溫暖,甚至透著幾分可愛。於是慢慢地,她開始習慣並且喜歡同陌生人一起吃飯,偶爾聊上幾句,同時還能得知許多外界的訊息。
面對漢子
的問話,無疆並未欺瞞,反而十分坦誠道:「我來找藥。」
「是親近之人得了什麼病嗎?」裡一個長髯漢子接話問道。
無疆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嗯,得了很難治好的病。」
那大漢見她如此說,立馬道:「我有一朋友是做藥材生意的,以前老跟我嘮嗑,我也略知一二,姑娘是要找什麼藥,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無疆道:「我找孤燃花。」
那大漢聽完之後愣了一下,原想自己見多識廣,在藥材一道上也頗知道些東西,前些年跟那藥材朋友走南闖北,就連那罕見的千年人參和天山雪蓮也見到過,使使力說不定還能搞到。他除卻想要在漂亮女子面前顯擺顯擺的男人本性,也真心存著善意想幫這漂亮姑娘,可誰知這什麼「孤燃花」別說沒見過,他壓根聽都沒聽過,一時間有些尷尬。 無疆本就沒奢望他知道孤燃花,見他如此反應並未失望,反而微笑道:「多謝。」
那漢子見自己沒幫到什麼忙,那姑娘卻不露絲毫輕視失望之意,還溫柔地跟他道謝,不由得又對眼前這個姑娘多了幾分好感。
他想這姑娘手無寸鐵,孤身一人冒著潑天的風雪來到這等險峻之地來找藥,肯定已是心急如焚窮途末路了,必定在過去無數的時刻經歷了無數沉痛的失望,可即便如此,她尚能在並不十分純粹的「好意」卻實打實的「無用」之前,不露絲毫輕視失望之色,這份克己和待人,即便是傳聞的英雄好漢也不見的能做到,不由得讓他生出幾分欽佩。
念及此處,他又不由得嘆道:「如果不打這場仗,把浪費的戰資、藥材和錢物圈都用在治病救人上,也許姑娘也就不用在此處奔波了。」
聊到戰場,大家似乎都來了興趣,隔壁一個頭戴氈帽臉上泛著高原紅的壯漢道:「我聽從西邊過來的朋友說,都打到西陵一線了,咱東朝凌霄軍氣勢如虹,打得西疆的長風節節敗退,幾乎就拿下了襄蕪城,可就在他們即將彈盡箭絕、連石頭也快用光這樣千鈞一髮的時刻,似乎對面來了個什麼人,出了個主意,不叫人在城上放箭落石來守城,反而命人在城頭不住地倒水。這可是百年一遇的嚴寒天氣啊,那水潑灑而出,立馬變成一根根尖銳冰柱和大片連綿的冰凌,硬度堪比巨石,鋒利卻如刀劍,一下子把我軍打了個措手不及!」
「啊,這招厲害啊!」有人忍不住驚呼道,一方面對此種聞所未聞的戰法感到驚奇,另一方面又不由得為己方軍隊擔心起來。
「更厲害的還在後頭呢!」那氈帽漢子見眾人聽得興起,提高聲音繼續道,「這人不只叫人往下潑冷水,還命人燒著溫水不住得往城牆上澆灌,那溫水沒那麼快凍結,而是在沿著城壁不斷下流的過程中慢慢凝結,一炷香的功夫整片城牆就變成了一面光潔無比的冰牆!我方凌霄軍原想拼著一時的死傷,要一鼓作氣拿下這座西疆要城,可就是這面冰牆,讓雲梯打滑,難以攀爬,連是飛鉤鎖都難以施展,因為幾乎『抓』不住地方,即便好不容易卡住了,後頭的困難也難以克服——用飛鉤鎖上牆幾乎都得用腳蹬牆,藉助腳與牆之間的摩擦之力幫助攀緣,可如今這面牆光不溜秋的,踩都踩不住,連軍隊裡最老道的攀牆好手都上不去!既然翻不了牆,那就強攻城門吧,可是他們竟然用同樣的方法,讓這原本不甚牢固的城門凍上『三尺』寒冰,變得銅牆鐵壁一般,讓攻城車都失去用武之地!這上面上不去,下面攻不了,還有與風雪同色漫天潑灑的冰刀冰石,讓我方損失慘重,失去了唾手可得的勝利,最後只能偃旗息鼓退回城外三十里。」 「是誰想出的這主意啊,哎!看來西疆不是容易攻打的啊,那這仗得打到什麼時候去啊?」一番熱血激昂之後,又有人不由得擔憂起來。
「放心吧,這仗肯定長不了。」另一邊有聲音自信滿滿地接腔道,「我們這次雖未破城,但他們能堅持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