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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頁

可就在那瞬間,她的耳邊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又似乎近在耳畔,輕輕地喊著,「小白花,小白花……」

兩邊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她抱著劍,站在中間,有了片刻的茫然。

那份茫然越來越大,她一時分不清身處何地,今夕何夕,她抱劍四顧,耳邊又驟然傳來無姬的輕微的嘆息,「無疆,後會無期。」

咣當一聲,手中劍落地,與車門開啟的聲音同時響起,無疆睜開眼,看到一片壯闊的樓宇——西疆到了。

西炎早就等候在門口,身邊是西疆最頂尖的護衛和名醫,做事訓練有素有條不紊。

西流很快就被送入宮室之內,無疆卻被重重人影和厚厚的房門擋在外面,此刻圍繞在西流身邊的是他的皇兄、皇嫂和最親的師父,還有一大堆隨時待命的侍衛宮女。

無疆隔著房門,焦灼而無用,饒是她如今是何等的耳聰目明,也看不到、甚至聽不到裡面任何的動靜。她沉默地站在門口,心想若是裡面需要她……需要她的血,她可以隨時奉獻。

無疆習慣性地抬手插腰,陡然間觸到了腰間水劍,心驀地一沉,被刻意壓制的痛苦再次不由分說地浮現。

無姬……她真的死了嗎?

無疆忍不住反覆地問自己,似乎只要還有一線疑問在,她就可以懷有希望。

她隔著衣衫,指腹反反覆覆地摩搓腰間水劍,像是對待寶物一般。

這是無姬的劍,和她那把早已碎成沫的劍同出一鐵,無疆最後在地上發現了它,從南國帶來西疆。

劍都掉了,人還在嗎?

無疆又憑空生出一絲絕望,她就在這樣的希望和絕望的夾縫間反覆徘徊,進退不得……

直到最後,她忍不住問自己,她恨蘇冕嗎?

讓她刺殺西流,逼她回去東朝,她委屈,她憤怒,她愧疚,她不甘,可似乎從來都不曾恨過,甚至到最後與他大打出手生死相搏,她都不曾懷有任何的恨意,甚至有幾分產暢懷,若非……若非……

可無論怎樣,她都知道,無姬是不恨的,她不會恨自己,更不會恨蘇冕。她被他在亂世中救起,放在身邊培養長大,她尊敬他,崇拜他,信任他,甚至有幾分愛慕他,是啊,在這樣一個驚才絕艷的人身邊長大,怎麼會不被吸引呢,連無疆曾經望著他,都生出一絲妄想。

這輩子註定了無姬的恩,她無法報,無姬的仇,她更是沒法討,她雖死於蘇冕掌下,可終究是為了她。

這世間的恩怨情仇,到最後都是一團亂麻……

無疆正陷在難以自拔的沉痛裡,身前的門被倏然開啟,無疆猛然抬起頭,見到熾羽站在門口。

「西流怎麼樣了?」無疆著急問道。

「風前輩已將寒毒封回去,西流暫且無礙。」熾羽道。

無疆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欲抬腳進門去看看西流,卻被熾羽抬手輕輕攔下。

「無疆姑娘,且慢。」

無疆頓住腳步,將目光看向屋內的目光重新落在熾羽身上,不知道這個「攔」是何意,不過以她的身份和過往刺殺西炎又刺殺西流的斑斑劣跡,他們此刻沒有對她兵刃相向已算是十分客氣了。

熾羽看到無疆的揣摩和警惕,溫聲道:「西流此刻還昏迷著,我有幾句話想同姑娘私下說。」

雅緻安靜的小閣樓,熾羽與無疆相對而坐。

這是無疆第二次見熾羽,第一次是她找延武託付小慈,不成想來到宮中被西流帶著見了她和西炎,那時的熾羽已然貴為一國之母,但卻絲毫沒有架子,親切地握著她的手,捉弄戲謔著西流。

轉眼已是物是人是,而一切皆「非」。

「找我何事?」無疆率先打破沉默。

「姑娘知道西流生病之事?」熾羽沒有計較她言語上的不得體。

「知道。」無疆點頭。

「那姑娘也知西流命不久矣。」熾羽再次問道。

「知道。」無疆快速回道。

「那姑娘可知西流對你的情意?」熾羽第三次問道。

但這次無疆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回答,好似怔了一下,神思飄到了某處,而後道:「您有什麼話可以直說,西流身體到底如何了?」

熾羽看著無疆,回想起第一次見她的場景。那時西流帶著她來到面前,她當真是滿心滿意地為西流高興,那姑娘雖出身江湖,但是西疆本就是不那麼計較門第,就連她自己也出身西疆荒蠻之地的白衣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