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爵既是副將,也是延武軍中的半個軍師,多次獻策解長風之危,上前道:「然而此次東南聯軍,東朝既已奇襲得手,南國必緊隨其後,不可不防。我軍若出擊東朝,南國絕不會按兵不動,倘若趁我方空虛大軍來犯又當何解?」
三位副將各持觀點,激辯不下,延武聽罷,心中已有定奪,他按下一手,三位副將立即止聲,帳中頓時安靜下來。
延武道:「北洲臨危不可不救,我軍先派一萬先鋒騎火速馳援,大軍隨後拔營,先鋒騎領兵人選——」延武將目光落到了沈豹身上,他今晚雖一言未發不曾獻策,但在戰場上他卻是毫不退縮最為勇猛精進的一個,是延武此次一萬先鋒騎的領兵首選。
但未等延武下令,沈豹率先一步當眾躍出,他抬手道:「北洲地形複雜難測,連蕭荊將軍都曾誤入沼澤,此次領兵人選須得熟悉北洲地形,趙拓將軍出生西北交界之地,又曾跟隨蕭荊將軍深入北洲腹地,對北洲地形最為瞭解,末將認為此次領兵人選當屬趙拓將軍。」 趙拓聞言上前:「末將願率領一萬先鋒騎火速馳援。」
延武眸色深沉,聽罷此言,他抬手示意楚爵上前,附耳密語,似在他耳邊輕聲交代些事情,趙拓微不可查地點了幾下頭,隨後拱手「末將領命」,掀帳而去。
趙拓一走,延武立馬道:「一萬先鋒騎先行,半個時辰後大軍拔營。」
眾人拱手,領命而去。
無疆掀開營帳,抬頭望天,天色變換如時局,剛才還烈日當空,此時天色卻陰沉得可怕,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她輕輕吐出一口氣,白霧瞬間成冰,她知道她即將迎來一場戰爭,鐵馬金戈,對決殺伐,她不知道,她故人相對,命運是怎樣的安排。
延武一聲
令下,半個時辰後,大軍便收拾妥當整裝待發,長風軍營治軍嚴明,風馳電掣,短短時間內在這片土地上抹去了十萬軍隊曾經駐紮的痕跡,彷彿不曾存在過一樣。
天色蒼茫,延武坐於馬背,面朝北方,他的熱血微微發燙。
西流隨行於旁,一身戎裝,襯得整個人挺拔昂揚,二十年山野,山下朝堂,他終於可以會一會那個人了——
蘇冕,四國第一公子。
這個稱號,是久修閣給的,也是天下人認的。
泱泱四國,人才何其之多,單就東朝而言東王九子,各個出類拔萃人中龍鳳,蘇冕排行第三,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長子,母妃也不是東王最寵愛的一個,卻偏偏得到東王垂青,百姓愛戴,成為東朝世子。
沒有一個人跟他一樣,文才武治樣樣精通。北洲公主是馬上將軍,四國拜服,軍事奇才人人認同但文採風流政治手腕略遜一籌;南國王子和公主風采筆墨冠絕四國,知人善任愛民如子,但南國風氣所染,缺乏軍事治防的歷練和眼光;西疆先帝早亡,西炎幼年承位,政治手腕軍事才華無一不少,出得戰場上得朝堂,挽西疆於危難,把西疆治理得緊緊有條,年幼便封「鐵血西王」,但西炎年幼承位,與各國皇帝同位,似乎已不可與各國公主王子相較,且西疆民風粗曠,西王雖威武俊朗,但少了那股子筆墨風流。
而蘇冕,他樣樣皆可,樣樣冠絕。
文可提筆,所著詩詞驚絕前殿,江湖勾欄瓦舍夜夜傳唱,連最善筆墨的南國公主都點頭稱讚,芳心暗許;武可上馬,他年少征伐,縱橫沙場,收復北領,西拓疆夏,立下赫赫戰功,十七歲那年便因戰功獲爵稱王;文采武功之外,他還擁有帝王最重要也最難得的政治才華,東王年邁,很多事情已力不從心,蘇冕半攬朝堂,革陳推新改革稅制治理水患,讓東朝隱隱有四國最強之勢。
這樣一個人,他很早就想見識一下。
……
而這個人此時正立於北洲飛雪城下,一襲白衣銀甲,一雙鳳眼極盡殺伐,他君臨城下般衣角獵獵飛揚,可遠遠望著,在這滿城吶喊廝殺之中,竟有種遺世獨立出塵飄逸之感。
公子好皮囊,公子世無雙。
蘇冕抬首遠望,眸中映著一道凜冽的身影,內心暗贊,不愧是北國第一將軍,竟能在飛雪城命懸一線之際力挽狂瀾,不免生出了點惺惺相惜之意。
姜朝涯立在城牆之上,衣角被撕裂了一塊,額角青筋突起,一道鮮血十分刺眼奪目,不知道是她的還是這三萬守成將士的。
她目光充血眼神凜冽如刀,居高臨下與蘇冕遙遙相望。
她姜朝涯自負治軍嚴明,但竟然讓他蘇冕在自己手下安插了內奸! 那人趁她離城,竟然閉過耳目趁夜開啟城門,引東軍入城